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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我时常生病,并不是大不了的事,就没让人告诉陛下。再说,他没来看我,却不也没去看其他妃嫔么。”她竟流露出些欣慰和满足。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不知她当年是否也是这样,卑微地爱着不属于她一个人的君王,在病榻上自欺欺人地寻找着一丝丝的满足。我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随便聊了几句便告辞了。☆、出征与岐国在边境上的纷争,本以为像从前的几场小打小闹一样很快会过去,但事态却越来越严重,两场战败的消息传来,宫中上下氛围一紧,少曦的婚事也因此被搁置了。去请安的路上聊起此事,少曦似并不在意婚事的迟延,只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若是早些与魏国和亲就好了,此时向魏国请援的话胜算会更大些。”我想起荣昌公主来,便问少曦:“为何不向楚国请援?听闻荣昌公主为楚帝诞下了两个皇子,说话应该有些分量,向楚国请援不是更容易?”她叹道:“陛下已经向楚国请援了。只是楚帝身边也有岐国送去的妃子,况且那楚帝正值壮年,又生性暴躁多疑,并不是能轻易被后妃影响的人。这些年,魏国与北燕时有战事、未见高下,而楚国一直向西扩张,西边的夷狄节节败退。楚国如今国势正盛,若出兵来援,虽然危机可解,但只怕楚国的手从此要伸到我们雍国了。”我试着安慰她:“先祖与楚、魏两国立有盟约,互不相犯、互不相害,如今尚未历经三代,那楚国不至于违反盟约。”少曦仍是眉头深蹙:“话虽如此,可我雍国地处平原,易攻难守;又兼受他国压制,难以发展军力,只能靠给予财物好处斡旋于楚魏之间,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却无力破局,实在为难。”我心情也沉重起来,望着廊下已经盛极的繁花,与她一起陷入沉默。到了太后处,见容烨也很罕见地在那里。一众宫人皆是面带忧色,不似平时在太后面前凑趣。容烨倒是面色振奋:“两位meimei来的正好。南边战事吃紧,楚国已然答应出兵来援,寡人此番决定亲自出征。王后身体病弱,宫中事宜就劳烦两位meimei多费些心了。”少曦大惊,急急劝道:“王兄乃一国之君,怎么能轻易亲自出征?王兄若出征在外,留这一宫的女眷稚子,国事由谁做主呢?还请三思啊。”太后摇头道:“哀家也是如此说,可王儿心意坚决,必定要去。”容烨见状宽慰道:“母后无需担忧,寡人此次出征是为了鼓舞士气,并不亲自领兵。国中之事,寡人拟交由枳儿代理,枳儿年幼无知,因此宫内请少曦meimei、宫外由宰辅大人襄助。只不过这么一来,少曦meimei的婚事只能再推迟了。”说着,朝少曦颇有意味地一笑。少曦脸红了片刻,羞态一闪而过,随后便深思道:“既是王兄心意已定,那么请王兄出征时带上洛家长子随侍左右。”容烨想了想,便点头应允,复又慨然:“我雍国立国以来,一直不擅兵事,受制于人,只盼先祖庇佑,能让容烨此番得胜,破此难局,或可为我雍国争来一个新的开端。”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我不免被感染,与殿上的宫人齐呼道:“天佑大雍,福祚万年!”从太后宫中出来,少曦一路上眉头深锁、心事重重。我不想扰她思绪,便也默不作声。已近午间,天气舒爽怡人,微凉的风穿过雕花回廊,拂过她宽大的袖笼,她一双芊手本来相互紧握,终于暂时松开,问我:“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王兄带上洛丰平一起出征?”我胡乱猜道:“因为你想让驸马随御驾出征,多立些功劳?”她笑道:“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开心。洛家是立国以来的世家,何须多此一功。王兄将枳儿托给洛宰辅和我一同照看,实际是把朝政交在我和洛家手中,而我已许嫁洛丰平,这一来洛家难免要权势滔天。虽说洛家三朝皆为文臣,懂得进退,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王兄出征后京城空虚,难免有些人要摘下面具张牙舞爪起来,我虽能把控王宫,对朝局却没多大控制力,倒不如让王兄随行带上洛家长子,洛家也会有所忌惮,不至于过分。”她不知想到些什么,凝望着路旁已经打苞的菊花,叹道:“怕见无常雨,一番洗清秋。”这样一个一向镇定持重的美人,此时却流露出这种无奈的神态,不免让人怜惜。我便打趣她:“你还担心不知何时能嫁给那洛家公子吧?那洛公子确是一表人才,啧啧,难怪你着急。”她脸上果然现出红晕,秋阳一照,脸上的细嫩绒毛仿佛水蜜桃一般,我看得呆了一呆。她难得腼腆地笑道:“若论驸马人选,其实不该从洛、温两家中选人,这两家都已是权臣世家,分庭抗礼,任一家迎一个公主进门,都会打破这种平衡的局面。只是……”她略了略并不见一丝凌乱的头发,“从前幼时,王兄常与几个陪读的世家子弟一起在宫内玩耍。有一次他们顽皮打闹起来,去园圃内折我喜欢的一丛红芍药。花瓣洒落一地,我当时在旁很心疼,却碍着面子不能表现出来。只有……他,轻轻托着枝上一朵,爱惜看了看,便放手未折。”我拍手大笑:“不错、不错,好个惜花的多情少年,难怪能入了镇国公主的眼。”她羞怒起来,微一抬手作势要打我,却又收回手,仍端正笼在袖里,薄嗔道:“谁跟你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便不再理我,径自走开了。*****经观星台占了吉期,容烨便定下出征之日。拜天祭祖之后,便要领军开拔。合宫女眷在宫门内为他送行。容烨身着银色薄甲和深朱色披风,与众人简短告别后,跃上一匹白色骏马,比平常的斯文模样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一众妃嫔、宫女不由地流露出欣赏倾慕之色。王后强撑病体,由宫人扶着,站在宫门口一直目送。依照规矩,枳儿要送他父王到城郊。容烨担心枳儿哭闹,便让少曦与我陪着。羽林军前簇后拥地一队队开拔,我们乘的车等了好一会,终于跟在容烨的马后出了外宫门。京城道旁跪满了百姓,高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道路拥堵,后面跟着送行的大小官员皆是步行,车马也行的缓慢。车帘厚重,枳儿吵着嫌车里闷的慌,我便悄悄掀开一缝车帘给他透气。向外看去,路旁百姓们脸上并无多少忧惧之色,正纷纷拿些干粮往兵士的包袱里塞。容烨骑在马上,形容俊美,虽有卫队在侧防备呵斥,路旁女子仍大胆地把无数花枝、香囊向他轻抛过去。如此磨磨蹭蹭地走出了内城,路面不再那么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