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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秣陵口音,脑中忆起多少雍宫中旧事,倒叫我一时不忍拒绝。重回雅间坐下,花弄影便拿过琵琶,先弹奏了一曲。我识得这曲子,本是雍国民间乐师所谱的古筝乐曲,曲意深远忧伤,现在被她用琵琶嘈嘈切切地弹来,多了些活泼之感。不管怎样,仍是勾起了我一腔压抑已久的痛意:容烨出征前的托付,少曦临别时的哭叫,太后死死抓住岐国士兵的双手……一曲已终,我还沉浸在情绪中。“啪啪”,萧欻赞赏地鼓掌:“引人入胜,神乎其技!这一曲弹完,我瞧着小兄弟的眼圈都已经红了。”我回过神,抬眼对上萧朔难掩担忧的疼惜眼神,似在询问我是否安好。萧欻和花弄影也看着我,似有探究。我急忙平复心绪,学着萧朔平时的样子,仪态舒徐,抚掌笑道:“云破月来花弄影,果然曲意高超,动人心弦。”花弄影掩袖娇羞一笑,殷勤斟上酒来。我提醒自己不可多喝,以免酒醉胡言露了身份。谁知此处的酒比雍国浓烈许多,三杯下去,我就已觉得头晕,连忙掩了酒杯推辞。花弄影体贴地倒了杯茶递给我,素手芊芊。她红袖柔柔拂过我手,一股暖暖幽香扑鼻而来,我深嗅之下觉得浑身舒畅,仿佛方才的忧虑一扫而空,晕乎乎赞道:“好香啊,花jiejie真是解忧妙人,令人陶醉。”萧欻神色微变,似有不悦,花弄影急忙抽回手放在膝上。我见他不喜花弄影对他人献殷勤,生怕惹得这个习性难测的王爷起了醋意,赶紧告罪。酒劲上来,眼皮发烫,视线也渐模糊起来。萧朔扶住我,将我架在肩上站起身来。我虚靠着他,听得他道:“我这亦小兄弟不胜酒力,让两位见笑了。我们还是先告辞了,多谢四哥款待,改天我再登门赔礼。”萧欻冷哼一声,意味深长:“罢了,老七,你还是好生照看小兄弟,可别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坏了兄弟情义。”出了千红馆,凛冽新鲜的空气让我清醒了些,萧朔架着我走向马车。他本就比我个头高许多,且肩膀宽厚;与其说我是被架着,其实是半吊在他身上,手臂被扯得十分难受,我嘟囔着想把他推开自己走,却觉得像没吃饱似的,两手只无力地乱挠。他并不放手,顺势将我打横抱起,几步走到马车将我塞进去。置身马车之中,只见得车顶的团圆祥云花纹晃啊晃,那祥云旋转,似要冲破车顶飞走,我神智的最后一丝清明似也要飞走……☆、夜探飞去归云山。醉眼朦胧间,仿佛看见了阿原。练着剑不理我的阿原,弹着琴埋怨我的阿原,边抱我下山边嘲笑我的阿原……我无意识地胡乱念叨着,萧朔似在耳边唤我,我却双耳嗡鸣,连自己在念些什么都听不清了……浑身像高烧一般作热,只觉得越来越干渴,下意识道:“水……”便有人扶我起身,让我半躺着靠在软垫上,一杯茶水送到我唇边。我一口气饮完,又一杯水送来。两杯水下去,干渴之感丝毫未缓。一只微凉的手轻抚在额头,热意稍怯,我顿觉舒服,抢宝似地将那只手按在脑门上。那只手慌忙抽走,我伸手去捉,似摸到一张脸,火热手心传来盈盈凉意。我不管不顾地将双手都按在这张脸上,这人扭脸想躲开,我的手便不听使唤地滑到他颈上。这人急急想将我双手抓住,偏我只想蹭着那凉意,固执地只想再摸到他脸上。我勉强睁开眼睛,视线仍就模糊,昏暗灯光中只见两条好看的嘴唇在一翕一合地说着什么,唇上和下颔青须剃得一片光滑,下颔再下面的喉结突动,正一上一下地跳着。我脑中空无一物,觉得有趣,想也不想便伸手去他颈间摸那喉结。这人一怔,那两条嘴唇合上了,我身不由己地趁机凑上去,将那唇含在嘴里。这嘴唇虽有棱角,却光滑柔软,我初尝之下只觉滋味不错,闭了眼慢慢品味。这人木偶一般,连呼吸都屏住了。品了一会,觉得燥热实在难耐,便放开那嘴唇,重新拿手摸在他脸上。不料这张脸已变得比我的手还烫,摸着不再有凉意。我双手便顺势朝他襟口试探摸去,但襟口甚紧,我烦躁起来,粗鲁去扯他衣襟。这人一下子跳起来,往后一退,我舍不得那片凉意,起身追去,脚一软,就要仆倒在地。他急忙回身一把接住我,我便坚持不懈地去扯他衣襟。来回几招,拉拉扯扯,咚地一声,他似脚下绊倒了什么,两人一起摔在地上。他怕我摔着,手臂一拦将我托住。我趁机扯开了他的前襟,将手放进去,却还是没觉着凉意。他似忍无可忍,想伸手点我xue道,犹豫一下,还是没点,只奋力按住我的手护住自己衣衫,向外面疾声喊着什么。我不屈不挠,重新去凑近他嘴唇——一块冰凉的帕子不知从何处而来,忽然蒙在我脸上,紧接着双手也被冰帕子包住了。世界忽然清凉下来,我长吐口气坐起来,神智渐恢复了大半清醒。脸上热意很快弥漫到帕子上,我拿下帕子扭头想再找些冰水蘸蘸,就见乐非站在两步开外,人退得挺远、手伸得老长,将水盆捧在我面前,一声不吭,正保持着几乎垂直的仰脸姿势看着屋顶。这样对颈椎不好吧?我低头去蘸水,只见萧朔躺在地上——准确地说是躺在我身下,脸色涨红,嘴唇微肿,鬓发凌乱,襟口大开,正努力平复着气息,委委屈屈地看着我……我、我干了什么?——如果不是还要去寻少曦,我真想一头撞在地上。*****翌日醒来,已是近午,我一骨碌爬起来,急急收拾几件衣服就悄悄溜出了院子,落荒而逃。萧朔还没送盘缠过来,我却是一刻也留不得了。昨晚情形我只记得小半,而且已狠命摇了半天脑袋,想把丢人的记忆摇出脑海,再也不回想。总之我对他做出那等行径,哪有脸面再见,赶紧逃走,此后还是相忘于江湖的好。匆匆走在城门大街上,一辆浮华香车散发着浓郁脂粉香味在对面招摇经过,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我却没心思多看,只管低头赶路。而车中人已撩起车帘,露出半张妙容,冲我招手,娇声叫道:“亦公子!”她不叫我还好,我一看见她真是怒从心起,冲过去恶狠狠抓着车帘:“你居然还敢叫我,你可知我动怒起来也很可怕的!你只顾替那荣王做缺德事,惹到我头上,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