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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章,暗中传信御史台或者都察院,不是有大把人涌上来立功吗。“哼,他敢!”“秉安,你可读过裕庆二十七年的,宣徽造册?”“这……,圣上封存了先帝的起居录,除了六部旧账,其它的都移入了皇宫大内,孙儿无缘参读。”“祖父这里有一扎小记,你就在此看看吧。不过,你这辈子就看这一遍,阅完之后即刻烧了,这是不祥之物,里面记载的也都是不详之事……”二十多年过去了,多少浴血奋战的袍泽英魂丧冤,赵汝贞不知道当年袖手旁观是对是错,但好歹赵氏一族得以保全,祖宗基业没有败在他的手里。越过书桌,上了年纪的老人缓步走入卧堂,这间屋子堪称简陋,清冷的石刻地板,被岁月磨平了所有棱角,时不时能将窗子漏过的点点光亮反射到床上去。两床素被,一盒圆木旧枕,简单的一眼望到底。赵秉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哪有置放书札的地方啊。老侯爷难得恍神,没有理会旁边的爱孙,两手撇在背后,似是有些颤抖。人越老心肠就越软,以往所做的种种常会浮现眼前。老侯爷此刻要在爱孙面前揭露自己生平最大的愧事,难免心生摇曳。他这双手,杀过敌人也杀过袍泽,老五最像他,所以苏南灭口做得干脆利落,唯有秉安,看似睚眦必报,却处处手下留情。回文院中的肖家余孽,搁在老五身上早该料理了去,那个奴才的身份若是流露出去,将来秉安声誉势必受损,可惜,这孩子好像压根就没想到这一折。还有田家那个小二子,谋害主家的贱奴居然区区五十棍就了了事,那样的狗奴才,阖家杖毙都是便宜了他们。老五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再容忍秉安妇人之仁,老侯爷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下手调教。揭开这桩陈年旧事,就是要让孙子明白,这世情,容不下心慈手软。先帝那样的混不吝,最后就因为一时心软暴毙殡天;萧博远若非被糊涂女哄软了心肠,凭他十万铁锐在手,何至于死无全尸!赵秉安惊奇的看着祖父掀翻木枕,从底部打开机关,掏出一束布囊。他恭敬的接过来,却发现里面的卷纸虽然晕黄但边角齐整,明显就从未被人翻阅过,轻轻解开束绳,迎面第一行便让他心肝一颤。“帝大寒难愈,急招孟璋还朝,商议储君人选……”“祖父,圣上不是……”“先帝大行突然,只留下一封立储的无印诏书,三位龙子当时厮杀惨烈,最后还是孟老太爷出面,议定发丧之后由宗室与内阁共举真龙。”“因着萧淑媛的缘故,当年京中的带兵武勋近七成投奔了当今,宫城的驻守权更是从未落入旁人手中。”“但是,梁王与俪王身份特殊,这两位殿下不仅是宠妃之子,更被先帝寄养在中宫膝下,占了半个嫡出的名分。当时梁王宣称手有遗诏,勒令天下兵马勤王。”“好蠢!他就是真有依仗也该逃出京城再做打算才对啊。”“是啊,梁王原本是有机会的,但当今扣住了一个人,让他想走不敢走。”“嗯?”“孝元烈皇后,先帝的发妻,一位十分温柔贤惠的国母。”也是一个软弱可悲的女人,最后生生撞死在先帝柩前,就是想为俪王求一线生机,可惜那位殿下现在活得却是生不如死。“帝腊月初大行……孙儿记得当今圣上改年便开元咸亨了,只一个月的时间,圣上便扫清障碍登基了吗?”“何止是扫清障碍,咱们这位圣上啊可是雷厉风行,他一步步逼反了淳王与梁王,在此二人带兵逼宫的时候,以平叛之名虐杀了他们……最后,俪王献诚,力证立储诏书为真,孝元烈皇后又以中宫之名认长为嫡,定下了当今的储君之位,可惜,没等到圣上登基,这位娘娘就追随先帝而去了。”孤儿寡母,还不任人揉捏,听听,孝元烈皇后,这谥号倒是好听,但乾封帝却将两人的母子名分一笔抹去,连太后的尊称都没有。“内阁与宗室就全程旁观,毫无作为吗?”赵秉安觉得简直不可置信,乾封帝居然是篡的位!不是说世家讲风骨吗,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丧尽天良的举动而无动于衷呢。“先帝四子,唯有当今是在内阁启蒙的,一直读到弱冠,端方正稳,礼贤下士。淳王好武事,性残暴,不通教化。梁王与俪王年纪太幼,自小又娇宠惯了,一身的奢纵。要是你,你选谁?”“这不就是自欺欺人吗?”“大家都做了睁眼瞎,所以非说自己看见了的人就是傻子。叛逆定远侯就是愚不可及的大傻子,人孟璋先他一步接到圣谕却滞留江南逍遥,只有他傻乎乎地带了大军回京,平白送了九族性命。”第202章孤家寡人“孟希来曾在孙儿面前提过其祖的二十五冥诞,也就是说,孟家先逝的那位太师太傅于定远侯谋逆之案平定不过几月后就……”老侯爷面容一肃,就知道爱孙脑筋转的快,当年不是没人怀疑过孟璋之死与皇室有关,然当时孟家势盛,当今初登大位,政权把持在孟首辅之手,若真有杀子之仇,孟老太爷为何决然隐退,以他老人家的能耐,重新扶持一名新君又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孟璋与当今名为师徒,却情同父子,内阁讲师孟主沈副,此二人可谓立长的中坚力量,圣上在当时那内忧外患的情境下岂会自毁城墙。摇摇头,老侯爷还是否了这个念头。“孟家从未站错过队,当初定远侯之案是由老太爷亲手裁断的,午门车裂,震慑京中所有武勋。”“等孟璋赶回京师奔丧的时候,萧氏九族已经被屠尽了。”赵秉安轻轻放下这晕黄脆弱的手札,一时间都没发觉已经好几刻钟过去了,此刻两只眼睛都感受到隐隐的胀痛。“为何要如此绝情?黄袍加身之前都能许下贵妃之位,为何又要出尔反尔,将忠帅良将斩尽杀绝?”“萧博远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秉安,你记住,重情对男儿来说从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将帅之辈,慈不掌兵,这是铁律!”“定远侯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情谊,是,先帝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众军相托,万里疆场任他施为,可先帝压根就不是正常的帝王,他肆意妄为惯了,宠坏了臣子都不自知。萧家自以为得皇长子爱重,连当时的湛王妃一族都要退避三舍,这本身就失了分寸。清河郡王自打降生以来就被漠北一系的武勋们捧着,俨然不曾将圣上嫡出之子放在眼中,萧博远甚至当众打落夏榔几番颜面,让夏皇后与楚太后数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