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下) 给表哥抛出两难选择 被主人指jian(彩蛋杂物间对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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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下 江澄刚出门,魏无羡身形一动,立刻跟了出去。侧门外连接一道宽敞长廊,左右分布着几间休息室和准备室,再向前便是通往二楼的环形楼梯。江澄看也不看,闷着头径直往前跑,魏无羡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腕,也被他反手甩开,继续踏阶向上,一路跑上二楼。他走得急,魏无羡也不再被动追赶,长腿一跃,直接冲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澄澄!” 见江澄往身侧一闪,想要躲开堵截,魏无羡干脆抱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一搂,“你别跑!” 江澄也不说话,在魏无羡怀中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地推拒他,眼看着挣脱不开,就往对方身上胡乱招呼。这不合常理的举动令魏无羡措手不及,生生挨了好几下,差点被划到脸。这是一个注定混乱的夜晚,蓝涣的突然现身,金子轩的得寸进尺,一切的一切,像一个巨大的、无边的黑洞,将他吸入失控的深渊。而江澄莫名其妙的发难,成了引爆他怒气的导火线,他心中的郁结之火越烧越旺,升到了顶点,终于忍无可忍,两手一翻,用力钳住江澄的双手,低吼出声:“江澄!!” 江澄抖了一下,慢慢停住了动作。 为了宴会顺利进行,酒店今晚暂停接待外客,二楼以上鲜少有人住,周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两人面对面站着,寂静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压抑的喘息。江澄依然垂着头,不说话,也不挣动,呆立了几秒钟,魏无羡试探着松开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颌,缓慢地向上抬起。 江澄的嘴唇是红的,鼻尖、双颊,眼眶,处处都透着不正常的红色。他杏目半阖,眼瞳失去了光亮,全然不复往日的神采。鸦黑的长睫上沾着点点水珠,仿佛只要稍稍一动,那珠串就会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淌,打湿他的面颊。 江澄……又要哭了吗? 魏无羡的心脏狠狠一搏,双手捧起他的脸,胡乱扔掉碍事的眼镜,拇指小心地抹去未落的泪珠。这是第几次了?蓝湛,金子轩,蓝涣,好像他每每对接近江澄的男人提出看法,最后都会越说越控制不住情绪,把江澄惹哭。他的确太容易失控,次次都被愤怒占了上风,竟然让这一贯要强的表弟,在他面前掉了好几次眼泪。 江澄仰着脸,一动不动,魏无羡刚抹去他眼睫上的水珠,马上又有新的泪水从那双眸中浮现。魏无羡抹了几次,眼泪反而越抹越多,到后来不等擦拭,泪水便争先恐后地向外流,乱七八糟地铺满了整张面颊。 魏无羡这下彻底慌了,一边给他擦泪,一边放软了语气,语无伦次地轻声道歉:“澄澄,我错了……对不起,表妹,你别哭了……” 可江澄就这么站着,仿佛压根没听到他说话,任由眼泪不住地流淌。他哭得默然无声,安安静静,倔强地抿着发抖的嘴唇,偶尔才从鼻子里溢出一丝抽泣。可他越是无言,魏无羡越是心惊胆战,六神无主,一手紧紧抱着他,一手徒劳地抚去他的泪水,低声道:“澄澄——” “表哥。” 江澄忽然开了口,嗓音嘶哑,声音空洞地问道:“你也觉得,是我和蓝涣勾结,一起给江家使绊子的吗?” 魏无羡一怔。 在江澄跑出来之前,他曾在江澄耳边语气不善地提到蓝家,而江澄听闻此话后表现剧烈,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那时魏无羡不明所以,如今听江澄一说,他才幡然回神,原来是他怒火攻心,出口的话也没了分寸,导致江澄误认为,他是将蓝涣与江澄的个人关系上升到了家族利益的高度,是怀疑江澄一旦与蓝家人扯上牵连,会对江家不利。 若是把江澄换作任何一个人,魏无羡都会觉得这样的反应莫名其妙,不合常理,但放到江澄身上,他却无条件地相信,江澄的过激反应一定事出有因。江澄既然说到“也”,那么他便不是第一个做出这种怀疑的人,在他之前,必定还有其他人对江澄提出过相似的质疑,这才致使他话音刚落,江澄便出现了如此激烈的回响。 而这个人—— 魏无羡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断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江枫眠。 由于身体和家庭的种种缘故,少时的江澄对父亲的认可极度渴望,一心想成为父亲的骄傲。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察觉了江枫眠的偏心,也不再将渴望表露得太过明显,但潜意识中,他仍然会对父亲抱有微弱的期待。直到今天,江枫眠连问也不问,第一时间就对他发出质疑,他才彻底意识到,在江枫眠心里,他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恰巧跟父亲流着同样的血,一个离家十年,早已被家族所不容的外人。 父亲对他的质疑已经对他打击巨大,魏无羡又是这么一番语气不好的说教,有江枫眠的先例在前,江澄自然对这件事极为敏感,很容易误会。魏无羡想通了整件事的脉络,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又是他,又是他无形之中伤害了江澄,一次又一次地令表弟劳神伤心。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可从小到大,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在江澄的伤口上再添新伤。 他低下头,将嘴唇印在江澄的眼角处,轻轻吻去微咸的泪水,沉声郑重道:“澄澄,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也绝对不会怀疑你。是我语气不好,让你误会了,都是我的错,但是你相信我——” 他的双手环住江澄的腰背,将表弟紧紧搂在怀里,“你相信我,我永远不可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猜忌,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 江澄垂首埋在魏无羡肩膀上,杏眸微漾,泪痕未干,好一副委屈可怜、惹人疼惜的模样。听到魏无羡的解释,他面色未变,紧抿的菱角嘴唇动了动,忽然极浅地向上一勾。 他当然知道魏无羡没这意思。蓝涣刚刚提到了衣服,他心头一跳,生怕对方乱编理由,与自己告知金子轩的那套说辞有所出入,这才出声打断。不过看到蓝涣好整以暇的表情,他就知道蓝总压根没想往下说,只是引出衣服的由头,等待他继续表演。魏无羡对蓝家极其厌恶,必定不会允许他与蓝家人来往,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便假意误会,引着魏无羡出了门,主动破了这愈加失控的三方抗衡之局。 但他心里又的确不痛快,这眼泪半真半假,权当这些年的释放,流得十分舒畅。再加上他这一路快步上楼,那颗珍珠也快速磨蹭着花xue口,磨得他脸颊发红,眼神失焦,但在泪水导致的生理性红色的掩盖下,情欲的潮红便顺势融入其中,成功骗过了魏无羡。 他这个表哥,个人英雄主义爆棚,最见不得他哭,不管是谁的过错,只要他一流泪,魏无羡必定慌神,立马将手头所有抛诸脑后,第一时间跳出来道歉。虽然他不屑于哭,也不擅长哭,但这招最俗气最低劣的手段,只要用对了地方,对魏无羡可谓百试百灵。 他靠在魏无羡怀里,静默不语,故意等了片刻,等到魏无羡再次不安地喊了他几声,才瓮声瓮气地闷闷道:“你要是不怀疑我,那为什么……不让我跟蓝家人……” 魏无羡这下却是沉默了。 他一时无话,双唇贴着江澄的耳朵,灼热的呼吸渐渐把雪白的耳垂染上一片霞红。他的手掌一下下轻抚着江澄的头发和后背,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斟酌道:“我与蓝家交手过几次。蓝涣这个人,手段确实磊落,也确实厉害,次次都打在要点上,很有一副不打垮江家不罢休的态势,所以我特别讨厌他。” 他又犹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不确定道:“而且……不知为何,我有种感觉,蓝涣对江家的打压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他对江家这样……似乎和你有关。” 江澄的心脏猛烈一跳,原本没什么反应的脸上突然现出几丝惊慌,双目瞪大,忽地出了一身冷汗。 魏无羡又不说话了,江澄压抑着心跳,稳了稳神,从他怀里抬起头,哭红的双目迷蒙地看向他,故作茫然道:“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只是有这种预感,”魏无羡摇摇头,怕他再度逃跑,一手环着他的腰,空出一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我让你远离他,就是怕他用江家控制你,伤害你。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澄澄,你千万别多想。” 江澄定定地望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魏无羡表情坦然,不似作假,看起来确实不知道江澄与蓝涣真正的关系。可是魏无羡极度聪明,一旦他有了这样的想法,难保不会顺藤摸瓜,照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而当他真的查出了什么,江澄的所有布局和谋划将会付之东流,彻底以失败告终。 他本不想过早地暴露,但蓝涣今晚的出现让原本的一切开始脱轨,看来不论是金子轩还是魏无羡,他都必须要加快速度。在海岛时,金子轩的表现就已显出了端倪,方才大少爷在宴会上的种种举动,也让他更有理由相信,金江两家的联姻关系将会很快走向终结。那么魏无羡…… “表哥,”江澄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口中试探道,“你……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真如你所说,将来有一天,江家在危难之时,蓝涣用我来威胁你,逼你做出对江家不利的事,那你——” “不会的,”魏无羡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澄澄,你要明白,这世上不论什么都不能跟你相比,即使是整个江家。但我绝不会让他有那么做的机会,你和江家,我都要保全。” “……” 江澄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答案,唇角略带自嘲地勾了勾,迅速回归了原位,“那如果……”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深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小声道:“如果我要你,主动退出江家,与我的父亲和jiejie割席,跟他们彻底决裂,老死不相往来呢?” 魏无羡愣住了。 他直愣愣地望向江澄,似乎没搞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见过江澄太多神情,自认为对江澄的心理活动了若指掌,可他盯着表弟,双目在这张脸上探索了片刻,也没能找出任何开玩笑,或是恶作剧的痕迹。 “表妹……”魏无羡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你让我,跟江家断绝关系?跟你……也再不相见吗?” “不,”江澄的眸中水光粼粼,波痕摇曳,透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我只是让你,二选其一。” 魏无羡十一岁便被江枫眠接回江家抚养,多年来,江家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容身之所,更是亲情、温暖,是家庭的关怀和幸福。在魏无羡心中,他早已把江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江家人当做他最亲的亲人。正因为江家给他的太多,他深知自己无以为报,因而对于江枫眠嘱托之事,他可以不遗余力、赴汤蹈火地去完成,只为略还表叔的收养之恩。 江澄与江枫眠之间的感情一向很淡,魏无羡也清楚,问题的症结绝大部分出在江枫眠身上。但父母双亡之后,他对美满和谐的家庭太过渴望,每当江澄因江枫眠的冷落而伤心,他总是主动担任起好哥哥的职责,哄劝表弟不要与表叔计较。江澄与江枫眠的相处虽不似寻常父子般亲密,随母亲去眉山后,二人的感情又减淡了许多,不过在魏无羡的劝导下,父子俩还能勉强保持明面上的和平,也算相安无事。 然而魏无羡始料未及的是,这所谓的和平就像一块易碎的冰面,其下掩藏的不是亲情的温馨,而是冰冷刺骨的仇恨。当听到江澄让他二选其一,他大脑混乱,往事一幕幕在脑中飞跃,却始终抓不住重点,一时之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简直怀疑是哪里出了差错,江澄……江澄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念头的? “……表妹,”魏无羡努力从混乱中分出一丝神志,艰难地开了口,“你……你是认真的吗?” 江澄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如果我说是呢?” 魏无羡明显有些焦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江澄的面庞,“是不是因为,今晚表叔对你和蓝涣的关系……” “是。”江澄抓住他的手,坦率地承认,“是,也不全是。” 他自嘲一笑,“表哥,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劝我不要想太多,亲情最重要,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可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究竟是谁想得太多,又是谁根本不看重亲情?” “不是的,”魏无羡望着他,神情凝滞,连连摇头,挫败地喃喃道,“不……澄澄,不是,表叔他……他——” 魏无羡未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如鲠在喉,终是渐渐低了下去。 长久以来,他在家庭关系中不断探索,搜寻让表叔和表弟都满意的两全其美之法。一边是养育他的江枫眠,一边是他所钟情的江澄,不论哪一个,他都不想背叛,不愿伤害。可时至今日,他依然没能寻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以至于听到江澄的问题,他不由自主地产生出深深的失败感,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产生出一种自我怀疑:这一切或许本不该如此,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江家也许根本不会走向这样的道路。 若是江枫眠没有收留他,便不会牵扯出后面的一系列蝴蝶效应,虞江两家不会决裂,江家也还处在四大世家之首。尽管江澄的体质确实令江枫眠不满,但若是在两个子女中做抉择,江枫眠最终还是会把家族交托给江澄。江澄聪明好学,又懂得努力上进,江家在他手里,只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面临内忧外患、四面楚歌的危险局面。 可……如今的状况再想这些,除了徒增失落,还有什么用处? 事已至此,他无法再做过多的假设。往好处想想,如果他与江家毫无交集,江澄就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他也由此失去了一段美妙的缘分。江澄对他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他花了这么多年才看清自己的内心,与江澄有了进展,即便周围强敌环绕,他也不可能放手。江澄始终是他的第一选择,他也愿意无条件地给江澄承诺,换做其他任何事,他都能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唯独这一件,他无力应承,无措地陷入两难的境地。 见魏无羡紧锁双眉,久久不语,江澄冷冷一笑,从他怀中挣了挣,“好,我知道了。” “等等!” 魏无羡再度收紧双手,牢牢抱着表弟,急速道:“澄澄,到底为什么……表叔、他……他是你的父亲啊!还有表姐,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 “家人?” 江澄歪着头,眼里还盛着点点泪光,菱唇却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浅笑,“真的吗?魏无羡,他们是我的家人吗?” “当然是了! 表叔……表叔……” 魏无羡话音一滞。 他忽然发现,即使翻遍他目前所有的记忆,也实在找不出一个父子相处的温馨时刻,用以当做说服江澄的有力证据。勉强还算的一个,只有虞紫鸢过世后,江枫眠月月打给江澄的生活费。 “澄澄,你想想,从你上大学后,表叔就一直给你打钱,直到你来s大。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他心里肯定还是想着你的。” 江澄没有辩驳,长睫颤了颤,垂下眼帘,轻声道:“是吗。” 江枫眠给他的五百万,被他用来投注了公司,生活费则一分也没花,全部存在卡里。对于江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这点小钱实在寥寥无几,反倒在江澄手中翻了几番,实现了更高的价值。物质的补偿对江澄不具备任何意义,他有手有脚,能自己赚钱,在经商方面,或许比江枫眠还要有头脑。他所缺失的东西与金钱无关,他所需要的,也从来不是钱财。 “当然是了!而且……而且表姐……” 魏无羡出了口,更发觉出这理由的苍白无力,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液,转而说起江厌离,“表妹,你再想想表姐,表姐这些年一直在担心你,如果她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她心里会怎么想?还有……还有阿凌!阿凌那么可爱,那么喜欢你,你忍心抛下他,永远也见不到他吗?!” 江澄的眼神终于闪烁了一下,似是有了一丝丝的动摇,嚅嗫道:“魏无羡……” 魏无羡与他是不同的。他敏感孤僻,不受父亲的喜爱,在江家长到十二岁,就随母亲离开家,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虞氏那几年问题频发,虞紫鸢多数时候也在为公司奔波,忙到焦头烂额时,对儿子的关心程度自然相应的下降了几分。江澄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迫早熟,被迫懂事,连别的孩子都要经历的青春叛逆期,仿佛都没在他身上停驻过。 可魏无羡的出生伴随着父慈母爱,他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从小就是爸妈手中的宝贝。父母的骤然离世让他痛苦了很久,好在江家及时接纳了他,为他遮风挡雨,提供了一切高质量的优渥条件。江枫眠给了他不亚于父亲的关爱,江厌离也始终对他照顾有加,从未有所鄙弃。魏无羡在两人身上得到了来自亲情的治愈,于他而言,江家是他的家,是他的避风港,表叔和表姐更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对他的意义不同凡响。 江澄与父亲的感情很淡,但魏无羡与江家父女多年相处,早有了浓厚的亲情,如今非要他从中做出抉择,对他确实太过残忍,也太过不公平。江澄明白,魏无羡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与江家割席,他也没指望魏无羡马上站队。他的一番试探下来,魏无羡果然如他所料,犹豫不定,努力挽回,竭力想将两方都保全。 然而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一早注定,更是江澄多方筹划的结果,魏无羡的个人英雄主义再如何充沛爆棚,也扭转不了既定的结局。况且…… 江澄无言地牵了下嘴角,喃喃道:“表哥,两全其美的方法,真的存在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对这么多年的心灰意冷发出的空洞无望的求助。这几个字那么轻,如羽毛,如柳絮,摇摇荡荡地飘进魏无羡的耳中,又是那么沉那么重,像一把铁锤,在他的心上狠狠地砸下几道裂缝。 “表妹……” 魏无羡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双手止不住地微微发颤。他比谁都希望江氏父子冰释前嫌,江家和平安乐,江澄顺利接手家族,与他结婚,两人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然而他也比谁都清楚,如果江澄与江枫眠之间的问题不解开,就算他与江澄在一起,江枫眠的漠视态度也始终是根扎在江澄心中,时不时就会刺痛江澄的倒刺。 为此他没少在江枫眠面前暗示,话里话外都透出自己无意总裁之位,只愿意帮江澄管理集团的意思。可他这表叔不知是故意听不懂,还是以为他在假意推脱,近年来对他愈加看重,铁了心要把他往继承人的位置上推。江枫眠完全没将儿子考虑在内,江澄也没有接手江家的打算,魏无羡夹在中间,离他预想的大团圆结局越来越遥远。 有时他也忍不住怀疑,他所追求的两全其美,真的存在吗?假定将来的某一天,江枫眠与江澄的矛盾彻底爆发,他又该如何抉择,何去何从?他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一次又一次地推翻他的幻想,认定这是虚无而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坚持寻找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圆满解决方案。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在他仍为了苦苦追寻方法而茫然时,江澄却率先出击,向他投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表哥,没事,”江澄抬头望着他,不再继续坚持,反而主动安慰他,“我刚刚就是……有点生气,气过头了。我……现在没事了,你别想太多,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江澄能说出这番言论,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被无数次伤心之后,最终的失望透顶。他的安慰也不是改变了想法,只是不愿意魏无羡因此而为难。可面对故作坚强的表妹,魏无羡又怎么能不懂,他在江澄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哑声道:“表妹,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一定可以的!再等等我……” 江澄小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嗯”,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不抱希望的敷衍。他的眼中还浮着一层水光,面上潮红发散,湿润的嘴唇略略张开,魏无羡的双唇随即覆上来,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 “唔……” 江澄偏了下头,被魏无羡一手扣住后脑,一手搂着腰,挣脱不得。柔软的舌头在他的嘴唇上慢慢舔舐了一圈,吮去干涸的泪迹。他的唇从来都是清甜的,今天却沾着淡淡的咸味,吻来分外苦涩。魏无羡仔仔细细地舔吻着那双唇,将咸涩完全吮净,再试探着撬开他的牙齿,勾住了他的舌头。 “唔、呃……呜……” 黏膜相触的快感从两条软舌的交面倏地传开,江澄忍不住浑身一抖,腹部抽搐了几下,花xue深处缓缓流出几缕yin水。自上楼的那刻起,他就在强撑着演完这出戏,珍珠带给他的折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被魏无羡毫无顾忌的一吻,仿佛一粒石子砸向冰面,将他难以维持的脆弱伪装破开了一道缺口。他坚持许久的防线一旦被攻破,体内积攒的情潮便迫不及待地往外冲,眨眼间把缺口撞得越来越大。 江澄软软地推了魏无羡两把,手掌触到他轻薄的T恤,马上又被布料下的温热体温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贴。魏无羡的吻并不激烈,舌头与江澄的小舌缠弄片刻,缓慢搜刮他口中的津液,弯起的舌尖一点一点轻触他的上颚。可就是这样的轻吻,如今的江澄却根本承受不住,他需要激烈的、粗暴的发泄,轻缓的触碰不会纾解他的欲望,只会将他不甚清醒的意识无限延长。 “澄澄……” “嗯、唔……不……别——” 魏无羡口中低低叹了一声,扣着他细腰的大手慢慢下滑,在他软翘的臀瓣上流连。江澄一个激灵,紧张地夹紧屁股,嫩屄收缩,极力闭合xue口,躲避魏无羡的触碰。他的丁字裤已经湿透了,冰冰凉凉地包着整个阴户,再多动一动,sao水就会穿过湿漉漉的内裤,直接滴落到西裤上。那颗珍珠被yin水泡得太过湿滑,早已失去了阻塞的作用,xuerou夹了几次都无法夹紧,反而磨得越来越sao痒。 江澄光洁的额上微微冒汗,精神和身体都绷成了一张弦,双手扣住魏无羡的手臂,奋力从他的怀里挣脱。好在魏无羡还算理智,察觉到江澄的拒绝,他并未强行继续下去,恋恋不舍地在小表弟唇上最后吻了吻,缓缓松开了手。 江澄急忙向后退了一步,离魏无羡稍远了一些。他被亲得有些缺氧,喘息急促,杏眼朦胧,伸手抹了把唇边的水痕。 “你……你干嘛啊,”江澄生怕被人看到,迅速向左右望了一眼,“不是说不经我允许,不会随便碰我的吗!” 魏无羡一愣,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呃……” 江澄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凌厉,带着丝糯糯的味道,他的体质太过特殊,单单一个吻,也足以令他浑身酸软,酥麻的细微快感一层一层在体内徘徊。魏无羡深刻了解他极度敏感的身体,就是这么看着他,也有一股热火烧得胸口发烫,不由干涩道:“表妹……” “嗡——” 一阵嗡鸣的振动声突兀穿插进来,不偏不倚地打断了他。魏无羡极度不爽,眉头皱起,拎着口袋中的手机扫了一眼,面色却是一僵,颇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江澄,“表叔打来的。” 江澄还在平复呼吸,听到魏无羡的汇报,他并未有所表示,只了然地微一点头,“那你接啊。” 魏无羡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又看了看他,确定他没有异样,这才摁下接听键。 手机中随即传来江枫眠的声音,无非是询问魏无羡在哪里,催促他赶紧回到大厅,有要事等待处理。对他突然消失的行为,江枫眠只字未问,既没有斥责,也没有说教,相应的,也一个字没有提及江澄。魏无羡口中应着,双目在江澄脸上不停观瞧,可直到他挂断电话,江澄的面色也毫无改变,仿佛电话那头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魏无羡握着手机,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了几秒钟,倒是江澄先开口催促:“你快回去吧。” “不,”魏无羡向他走近了一步,“我不回去。” 他们已经快两周没见面,江澄的问题又让他心神混乱,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魏无羡都不想离开表弟回到大厅,面对一众虚与委蛇的笑脸。可江澄明显不想跟他多相处,他一靠近,江澄马上向后一退,再次拒绝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魏无羡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僵硬道:“澄澄……” 江澄偏着脸不看他,双目向远处望去,像是在眺望古堡华丽的长廊。可他并没有聚焦到任何一点上,只是迷迷蒙蒙地看着某处,强行压制着体内躁动的yuhuo。他的侧脸线条利落,处处显出锋锐的艳丽,似乎又披上了那层时时警觉,拒人千里之外的防备外衣。 魏无羡望着他,心头是说不出的苦涩,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开口:“澄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江澄摇摇头。他已经无力多说什么,可怕的情欲吞噬着他,将他磨得精疲力尽,魏无羡再多待一分钟,他怕自己就要忍不住贴上去,与对方不管不顾地交合在一起。而对于最终的抉择,他现在也不想继续讨论,他只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想见,谁都不要来,给他留出一点自我修复的喘息空间。 “好,那我……我先下去了。” 魏无羡见他不愿意说话,只得轻声提醒:“你别待太久,早点下来,等结束我们一起走。” 江澄依然没有反应,不答应也不拒绝,仅留下一个沉默倔强的侧影。魏无羡得不到回应,也无计可施,挫败地磨了磨牙根,同样收起话头,无言地越过江澄,向楼梯口走去。 他走出几步,忽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江澄道:“对了,我今天在机场碰到情姐了,她……问你好不好。” 江澄远眺的瞳孔一缩,侧目望了眼魏无羡离去的背影,冷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丝变化。 温情……回国了? 江澄转过头,继续盯向远处,心中却愈发不平静,打出了诸多疑问。温情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很少回国,如今居然破天荒的回来了,还被魏无羡撞了个正着。可……温家早已成为了历史的尘埃,她回来还能见谁,要处理什么事,又有哪里可以落脚? 江澄垂了垂羽睫,撑着发软的身体,尽力转移注意力,思绪飘散,脑中止不住地开始回想过往。 温情所在的温家,曾是s市盛极一时的霸主,风头无两,如今的四大家族单拎出一个,都不及温家当年的排面十之一二。温若寒时任温家总裁,行事残忍强硬,常常压得各家抬不起头,他并不遵循守法经商那一套,与黑道多有勾结,整个温家都在他的带领下,或多或少地从事涉黑产业,目中无人,极其张狂。 由于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温若寒肆无忌惮地抢夺其他家族的市场份额,以扩张温氏的势力版图。小家族自身难支,要么破产,要么被温氏收入囊中,在鼎盛时期,温家几乎全盘覆盖了s市大大小小所有的商业领域,即便是聂蓝金江四个最有实力的世家,也被温家多方面打压,经历了好几年惨淡黑暗的生活。 有了经济实力做保障,温家越发无法无天,蔑视法律,一步步超出了常人所容忍的范围。四大世家在多番商讨后,率先带头,组织起坚不可破的伐温同盟,此后,越来越多的家族开始站出来反抗,收集温家作恶的证据,层层上递,最终与特派的扫黑巡视组一起,端掉了这个横霸s市数年的大毒瘤。 江澄那时还很小,对这其中的惊心动魄了解并不深刻,只知道这案子轰动全国,直到多年后,s市的市民们还对当年抓捕的名场面津津乐道。温家一夜之间从高坛跌落泥沼,总裁温若寒和两个儿子本想逃往国外,然而刚下飞机,就被守候多时的特警一举拿下,扭送回国。温家高层多人因涉黑杀人被判处死刑,其余家族亲信也各得重判,历时几个月,这场轰轰烈烈的扫黑行动伴随着温家的覆灭,终于拉上了帷幕。 等江澄上了小学,温氏大案的影响力还没过去,各类形形色色真真假假的传闻,不间断地在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