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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河,是一片花园,如今已是冬日,许多花早已谢了,如今也只有梅树开得正好...行走之间,由风带来一片暗香。王昉低垂着头,捏着手中的络子,竟有些踌躇...程愈半侧着身子替王昉挡住了风,而后他低了头,看着她...白狐的毛领遮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还有那不知是因为长大,还是生病而不再圆润的脸颊:“你不喜欢王冀?”这是问句,语气却极为肯定。王昉的步子一顿,袖下的络子握了紧,她侧身看着程愈,见他负手于身后也停下了步子,风光霁月的面容依旧含着笑。“玉钏,你退后几步。”玉钏一怔,她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表少爷...身为贴身丫鬟,她怎么能让主子和外男独身同站?只是这个外男,是表少爷...玉钏心里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想到表少爷的好名声,低声应了。她松开手退后了几步,站在一处,这个地方正好能看到主子,又能看到外人。王昉看着程愈,良久才开了口:“我不喜欢他。”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平和,声音却还是有几分踌躇:“王冀此人工于心计,不似表面...表哥,你切莫与他深交。”“好。”王昉一怔,她想过许多他会问得话...却唯独未曾猜到,他会什么都不问,便这般应一声“好”。她看着程愈,袖下的手微微蜷了几分,络子上的两颗圆珠压得手心有些疼。而她平稳的面容上,也添了几分复杂:“表哥为何不问我?”程愈轻轻一笑,他宽大的青色衣袍被风吹得发出声响,而他站于这数颗梅树之下,风姿竟卓越竟如仙人一般:“这有什么可问的?你是谁,他又是谁?”“傻丫头,我自然信你所言。”王昉看着眼前的少年,面色一动,却是说不出的动容。她想起记忆中,他曾与她说过“只要是陶陶说的,自然都是好的。”因为是她说的...所以便是好的吗?那他可知,前世便是因她所言,而连累了他。☆、第十二章有容斋。王昉歪靠在软榻上。屋中灯火通明,案上的三鼎香炉中正燃着百濯香,香气浓郁,沁人心脾...而她握着手炉,看着半开窗棂外头的月色,不知是在想什么。琥珀半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皱了皱眉,只觉着屋中有一股子冷风...抬眼望去,便见软塌那边的窗棂竟被打了开。她唬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把窗都合了起来,一面是低声说道:“主子怎得又开了窗?要是真当受了凉,可如何是好?”她这话说完,也没听到回声,便又转过身,轻轻唤了她一声:“主子?”王昉这才回过神。她看着琥珀,有些诧然:“怎么了?”琥珀看着主子这幅模样,便知先前说的话她是半句都没有听到。她心下一叹,一面是把主子身上的毯子掖了掖,又把几盆银丝炭往她这处聚拢了些,才又开了口:“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自打从‘飞光斋’回来,便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失魂落魄...”王昉低声呢喃了一回,良久却又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事,不过是在想一桩事罢了。”她这话说完,重新换了个坐姿,把手炉放在案上,才又看向琥珀:“今夜是玉钏守夜,你怎么来了?”琥珀看着王昉又恢复到往昔的面容,便也收回了神,低声说道:“玉钏先前与我说,您中意珊瑚...这个丫头,并不是家生的,而是三年前被买进国公府的。她做事勤快为人也聪慧,若是要提,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到底不是家生子...”王昉半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不是家生子倒也无妨,省的得她有所牵绊,我们用起来也不舒服。”琥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既如此,那么奴这会便与她去说,让她先好生准备着。”“不必如此着急——”王昉看着烛火,眼神有几分晦暗不明,面上的情绪不知是悲是喜:“我的大丫头,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当上的。”琥珀身形一动,低声说道:“您是要?”王昉收回了眼,看着琥珀,声音平淡,未有波动:“你明日把这事传出去,只说我有意要提珊瑚做大丫头...再找人盯着珍珠,如果她真有异心,我不信她还能如此耐得住性子。”琥珀看着王昉,不知在想什么,是过了好一瞬,她才低声应了“是”...窗外的冷风刮过树木,在这寂寥的夜色中惹出一阵声响。王昉看着烛火下的琥珀,突兀的喊了她一声:“琥珀。”“奴在。”王昉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她越过琥珀,看向靠近窗棂的一根烛火:“你是否觉得我很可怕?如若珍珠真有异心,那珊瑚必定有危险...如若珍珠没有异心,她随我多年,我此举终究是伤了她的心。”“主子...”琥珀看着灯火下,王昉靠在软榻上,一半脸隐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即使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可琥珀还是察觉出了她话中的几许伤怀...这种伤怀,让她不禁想哭上一回。王昉合上了眼,她袖下的手,握住了放在枕头下的那根方胜络子。而她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忽然有些寂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