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哨]不对等

    毕业后，冥就见过龙骨两次。

    一次在他哥的婚礼上。

    一次在他哥的葬礼上。

    战场上有伤亡再正常不过，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如果克瑞里家的大少爷真的死在战场上，早叫那些黢黑丑陋的虫子吃的一干二净了，他的结合哨兵也不会被召回。

    这大概是克瑞最憋屈的一次星际旅行了。他的尸体被密封在空的物资仓里，搭载着一搜最小型的飞船回到家。船舱就几平米小，放了物资仓后空间更显局促。为了节省资源，灯也没开。黑暗里坐着不少人，血液的腥味裹挟着伤口溃烂染发出的臭味，占据了一方空间，这对哨兵来说，称得上灾难。

    龙骨只是发呆一样坐在那，脸上倒是看不出几分死了伴侣的悲伤。

    克瑞里家族是被古老生物保佑的家族，实际上，从冥的外公这一代开始，这个古老又爱端着贵族臭架子的家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克瑞确实惊才艳艳，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克瑞·克瑞里，以姓冠名，克瑞里之光。

    强大的精神力让克瑞稳坐第一向导的位置。在他和龙骨要结合的消息传遍首都星时，不少人猜测，选择和一个能力出众却毫无背景的平民哨兵结合，会不会是这个家族再度崛起迈开的第一步。

    正所谓，“贵族的心思，哪是平民能理解的。”

    “震惊，克瑞里家的大少爷竟然……”

    “王子爱上灰小子……”

    “第一向导配最强哨兵——实至名归”

    “疑似克瑞横刀夺爱，‘原来是弟媳’”

    ……

    在一众花边新闻里，夸张的标题和欲说还休的语气，着实给星网里的网民们提供了不少乐子。然而谁又能想到，在这一群不实报道里，混了一个真的呢。

    冥和克瑞并不是亲兄弟，两人是相差一岁的表兄弟。冥的母亲是下嫁，克瑞里家族并不待见冥和他的母亲，尽管这个女儿的婚姻带来的经济收益帮助克瑞里家族渡过了难关。

    若非冥生有克瑞里家族标志性的红瞳，大概一辈子要待在偏远星，在觉醒向哨天赋后，投入某支军团，然后死在虫子的镰刀下。

    克瑞里们都是这么想的。

    冥确实继承了克瑞里的优良基因，在向导数量和质量日益下降的现下，A级向导确实吸人眼球，前提是，他没有一个S级的向导哥哥，或者表哥。

    冥一直觉得，把哨所和塔建在一起是一个不合理的决定。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在知道一墙之隔外的地方或许有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后，总会忍不住荷尔蒙带来的刺激。尽管这堵墙的两面遍布摄像，总会有人敢冒这个险。

    “就算一整堵墙都布满摄像孔，估计也挡不住你吧。”

    冥洗完澡出来，猝不及防被一只白色的大猫扑倒。

    哨兵们的精神体大都为凶猛的大型rou食动物，老虎狮子之类是最常见的类型。扑倒冥的这只大猫显然是更加特殊的老虎，白黑相间的皮毛让它在同类中脱颖而出。虽然研究显示，这种孟加拉虎的变种和其他同类并无力量上的差异，但显然视觉上，前者更胜一筹。

    “不是我想来，是大咪想你了。”

    躺在床上的哨兵义正言辞。

    压在冥身上的大猫适时地发出呼噜声，低下头在冥的脖颈乱蹭。“好孩子。”冥奖励似的曲起手指在大咪耳后挠了挠，随即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

    黑色的美洲豹体型比大咪要小上些许。见到自己的伙伴被放出来，大咪立刻转移目标，亲热地蹭上黑豹。

    “可他看上去更想小咪。”冥从地上起来，好在寝室地板铺着厚厚一层地毯，不然多几次大咪猝不及防的热情，铁打的脑袋也吃不消。龙骨踢了鞋子，就大剌剌躺在冥的床上，学员制服外套的扣子只扣了几颗，露出内里同样不好好穿的睡衣。

    每个月总有几次，龙骨悄摸摸翻过那堵墙，顺着宿舍楼外的水管和空调外机，溜进冥的宿舍。S级哨兵的实力不容小觑，想办法用精神力干扰几个摄像机，然后是助跑起跳，轻轻松松翻过高达2.8米的围墙。

    冥矛盾极了，他和龙骨有着十几年的情谊，他感动于龙骨数十年如一日与他无二的亲密，但同时他也希望龙骨能离他远点。也许龙骨并不觉得二人的关系会因为冥回到克瑞里家族而改变，但冥不得不想得更多，他那位表哥坏心眼可不少。

    哨兵没回答，看样子是睡着了。冥习以为常，开始为龙骨脱衣服。显然二人早已熟悉这样的相处，娇贵又麻烦的哨兵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任冥的动作，甚至在肌肤相亲的片刻，冥轻而易举地就能入侵龙骨的识海。

    床头的小夜灯晕出一小片橘色的暖光，龙骨睡得安稳，冥看了他好一会，最后只是克制地在他额上留下一吻。

    从冥知道克瑞死了后，他又开始止不住地回忆往日。有些人的爱恨就是那么莫名其妙不讲道理，比如克瑞。他就是无法抑制地对这个根本对他起不到威胁作用的表弟产生厌恶之情。“有什么办法叫他痛苦就好了。”

    “冥，没人教过你吗，在没完全成长起来前，不要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软肋。”

    在龙骨的毕业典礼上，克瑞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塔为新毕业生们演讲。毕业典礼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年轻哨兵向导们见面自由交流的机会。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表明克瑞要来，所以当克瑞叫住正和龙骨交谈的冥时，他想将龙骨藏起不叫克瑞看到都来不及。

    冥无法抑制地开始颤栗。克瑞比龙骨大一届，早就在家族的帮助下在军团混的风生水起，而冥还有一年才能毕业，所以说，他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不能在龙骨身边。一个毫无背景的天才哨兵，管他如何惊才艳艳，面对克瑞，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对于克瑞那张似笑非笑极具嘲讽的笑容，冥再熟悉不过了。

    他会怎么做？他要怎么做？

    冥还是太稚嫩，就目前而言，他对上克瑞毫无胜算。

    后来呢？

    冥想不起来了，龙骨唯一一次的毕业典礼因为要照顾他而缺席了。他那时毫无反抗之力，他和龙骨都是蚂蚁，经不住巨人的轻轻一碾。

    克瑞的动作比冥想象中地要快，在塔的最后一年，克瑞使了些小手段，让冥整整一年无法联系到龙骨。直到冥也从塔毕业，然后他同时收到了毕业证书和龙骨的婚礼邀请函。

    和克瑞的。

    没什么好不信的，已经终身结合的哨向是必须结婚的。冥甚至没能正式出现在龙骨的婚礼上，他远远的看到克瑞和龙骨并排走着，向每一个给予他们祝福的人敬酒，然后就被克瑞手下的人压着，关到一间屋子去。

    冥不信教，但是在他一直被克瑞压一头的那些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上帝或者哪路神仙开眼，让克瑞死于非命。

    克瑞的死因是个“秘密”，对外宣称是死于精神力衰竭——为了替陷入狂乱的哨兵梳理结果被反噬。

    damn　it

    鬼才信。

    谁能想到克瑞里家的大少爷哪怕在前线战况吃紧的时候仍旧“性”致盎然，死在床上不会是个光彩的死法，老克瑞里绝对更希望他是为国捐躯了。

    同等级的向导对同等级的哨兵有着绝对压制的实力，或许老克瑞里现在要为当初同意龙骨和克瑞的结合懊死了，从他现在那恨不得杀了龙骨的眼神中就能看出。

    克瑞里现在可谓是受到重创，比起为死去的克瑞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不如趁此机会拉拢冥，外姓子嗣或许并不能顺理成章继承克瑞里家族，但如果…

    “舅父确定此刻是讨论这种事的好时机吗？”送走各怀鬼胎的一群人后，克瑞的灵堂总算冷清下来。老克瑞里并无其他子嗣，那些旁支的年轻人终归不是自家人，这会子他倒是打起冥的主意了。

    可笑至极，克瑞尸骨未寒，这群吸血的蛭虫眼看从他身上捞不到任何好处后，干脆把主意打到了冥身上。

    克瑞里家族现在每况日下，还有其他后来居上的家族虎视眈眈，而内部旁支的小辈，不是能力不行不堪重用，就是野心勃勃意图取主家而代之，如此情况下，这个无依无靠的外甥成了最好的选择。

    老克瑞里被呛，脸色红红白白，但很快又调整好，“我们可以把克瑞碰上首席向导的位置，也可以把你捧上去。你想好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冥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整理克瑞棺椁上被弄乱的白色绸带和纸花。

    瞧啊克瑞，葬礼上人来人往，只有我对你真情实意——

    真情实意地高兴你的死亡。

    冥内心的恶意几乎压制不住，近乎恶毒地揣测：若是克瑞的灵魂真如传说中那样会在头七归来，看到这副场景该如何愤怒。

    大概是在自家儿子灵堂前说出这般无异于背叛的话语让老克瑞里良心不安，在他几乎都要站不住离开时，冥才开口，“好啊，我一直很崇拜表哥，要是有舅父撑腰的话，再好不过了。”

    老克瑞里送了一口气，“你可是我亲外甥，都是自家人。”

    冥对克瑞里家族以及首席向导的位置并不在乎，但是他需要一个权限很高，做事不会被人问东问西的职位来为龙骨做些什么。

    一般来说，在向导和哨兵因结合热而进行永久结合后，无论两人之间是否有感情基础，双方都会因精神链接而对彼此产生无法抑制的爱恋。克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s级天才向导，冥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对龙骨有情，但于结合关系中偏弱一方的龙骨来说，怕是无法抵抗这种生理本能。

    地下·隔离室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冥站在监控屏幕前，轻声问身旁一直观察着龙骨情况的研究人员。“他…很不好。刚刚又精神暴走，打了带有镇定的舒缓剂才又昏睡。”

    意料之中的答案。“关掉监视器吧，我进去看看他。”

    龙骨睡得很不安稳，失去结合向导的痛苦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摧毁，他的精神图景正在崩塌，未能及时处理的垃圾信息占领他精神图景的高地。

    冥不知道如何安扶他，“塔”没教向导们如何安抚失去向导的哨兵，哨响比例极度不均，失去向导的哨兵往往意味着已成废人。

    冥试着像从前一样为龙骨做精神梳理，在他的精神力还未能触到龙骨的精神图景外围时就被另一股更强大的精神力打回。这股精神力极其蛮横地把外来者驱逐。冥匆忙从龙骨的精神图景退出，被高阶精神力猝不及防攻击，他的精神海也一片混乱，但龙骨的反应比他更严重。留在他精神图景里那缕属于克瑞的精神力只起到警示陌生向导的作用，而龙骨正处于无比渴望结合向导的境地，这缕精神力根本毫无作用，只能加剧龙骨的痛苦。

    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再次被惊醒，说醒也不恰当，他看上去并无任何自主意识，连续多日休息不好导致他一双眼布满红血丝，因痛苦咬紧牙关，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属于哨兵的精神力在房间内横冲直撞，房间内的探测器发出啸鸣，很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手持针筒闯了进来，几个人合伙按住发狂的龙骨，再次将舒缓药剂打入龙骨的手臂。冥也被请了出去。

    气氛有些沉重，冥这些天在忙着处理葬礼的事，这算是他第一亲眼见到龙骨失控的样子。从别人口中听到远没有亲眼见到来的震惊。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实际上，有一个。”说话的人打扮的有些奇特，额头上三指宽的金色抹额在灯光闪闪发光，虽然穿着白色大褂，但总给人不正经的感觉。没等冥回答，他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我研究了塔内所有类似案例，只找到三起哨响关系中失去向导后哨兵接受治疗的案子，”瑶停顿了下，“你也别抱太大期望，三例中只有一例成功了，而且那个哨兵是B级，他死去的向导是C级，给他治疗的向导是B。”

    这好像是废话，冥皱了皱眉，想开口。

    “你等我说完！我这几天刚好联系上那个向导，知道了点‘内部消息’，塔之前研究过失去配偶的哨向该如何治疗，后来不了了之，其实当时塔内有一种药剂，注射进病人的体内可以短暂抑制哨向能力，也就是削弱精神力，再配合增强药剂。“

    瑶没继续说下去，但冥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这其中风险不言而喻，更何况冥只是A级向导，正常情况下A级向导压制S级哨兵或许不是问题，可克瑞是S级向导，但冥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他自然愿意冒这个险。

    ”复刻药剂要花些时间，这几天你可以再试着接触一下龙骨的精神图景，让他尽快熟悉你。“瑶拍了拍冥肩膀，转身离去。

    冥和龙骨曾经亲密无间，可那也只是曾经。冥试探着和龙骨亲近，在舒缓剂的作用下，龙骨也偶尔能维持清醒。没有向导替他维系五感，即便是在这个专门为他打造的房间里，龙骨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一系列应激反应。他好像认出来冥是谁，但是痛到爆炸的脑袋让他无暇去细想。偶尔他的精神体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很是烦躁，一旦发现有人接近，就警惕地拱起腰守在龙骨身边。

    冥还没见过这样警惕多疑的龙骨，像绷紧的弦，又像被逼入穷途的野兽，不能再受一点打击。

    “首席，要调用违禁药品必须先向塔申请......”

    冥没理身后跟着的脏辫，快步穿过长廊，向隔离室走去。

    脏辫还想跟着冥，却被拦在了电梯间前。冥有些烦躁，塔里的老东西们大都是克瑞党，对他这个“前任首席的弟弟”很不待见，甚至有流言说冥为了上任谋杀了克瑞，派过来的助理脏辫名义上是帮他熟悉首席向导的工作，实际作用不过是监视冥。

    克瑞党们的言论过于荒谬，冥也没预料到，平常行事乖张的克瑞倒是很会笼络人心，留下不少挡路狗。冥刚上任两周，按理说该先稳定根基再做打算，但是龙骨的状态越来越差，冥也顾不得其他。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冥睨了脏辫一眼，“我不关心你为谁卖命，但是手也别伸地太长，他们可不管你的死活。”

    脏辫不蠢，他知道适可而止，老家伙们给的还不至于让他用性命冒险。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不再阻挠冥，就这么看着冥被透明电梯带着离开。

    “差不多了，打完这支一期治疗就结束了，龙骨失去向导的时间太久，没人替他梳理，他也快到了极限，等你和他永久结合后就可以开始二期治疗了。”

    瑶一边说，一边推出针管里的一点药，向龙骨靠近。

    随着药剂的注射，龙骨四肢开始抽搐，应该是很疼的，但是因为龙骨的四肢都被束缚带固定着，无法缓解，一张俊脸显得有些狰狞。

    龙骨是傲娇性子，变声期时因为嗓子干哑难听，无论冥怎么逗他说话或者笑都不肯开口一句，被冥惹急了就一个人找个安静地方生闷气。龙骨从不愿让冥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可在克瑞死去后的一个月里，他在冥这里丑态尽出。

    龙骨意识大概恢复了点，他发觉冥就站在床边，不再挣扎，也不看冥的方向，只是偏过头去。在隔离室柔和的暖光灯下，冥看到龙骨脸上点点莹光。

    隔离室就剩二人，为了接下来的永久结合，冥解开了龙骨身上的束缚带。

    二人的匹配度并不低，但是有和克瑞结合的前例，冥想激发独属于两人的结合热要困难许多。

    冥强行扳过龙骨背对着他的身子，迫使二人维持面对面的姿势。额头抵着额头，冥再一次强行进入龙骨的精神图景。有了药剂的帮助，冥轻松压过克瑞留下的精神力，终于接触到龙骨精神图景的外围。

    大咪神情恹恹地趴在外围门口，看到冥后晃悠悠的站起来，向外围走去。没有向导的帮助，龙骨的精神图景早就是一团糟了，原本用来保护精神图景的外围墙，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也出现裂缝和破洞，冥跟着大咪七绕八绕，终于钻进了龙骨的精神图景。

    时隔多年，冥又回到这里。

    大咪怕热喜水，龙骨的精神图景则以热带雨林为原型，精神力化为细雨，而乱七八糟的信息被精神力挤压为高大的树木和雨林栖息的其他生物。没有向导的梳理，龙骨的精神图景如今是一团乱，本来干净柔和的精神力细雨，裹挟着废乱信息砸在冥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被灼伤。

    大咪轻蹭冥的小腿，引着他向雨林深处走去。最后停在几棵树倒塌的地方，抬头朝上哼唧着。冥抬头看去，是一个树洞。这是龙骨精神力的自我保护，黑色的信息扭曲成粗壮的树枝，形成一个树洞，把龙骨的精神分身护在其中，连大咪都靠近不了。

    “乖孩子，我带他回来。”冥弯腰摸了摸大咪的头。

    对现在的冥来说，压制失控的龙骨不是难事。龙骨的分身缩在树屋一角，这一次冥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把他拉进怀里，强行抹去了克瑞留在他身上最后的痕迹。

    这些也是龙骨不想让冥知道的。克瑞把龙骨视作冥的所有物，和龙骨维持婚姻关系的那段时间，在房事上对待龙骨堪称折磨，封闭龙骨的四感只留下触觉，又无限放大快感。克瑞热衷于在龙骨身上留下他的痕迹，龙骨作为克瑞的哨兵，毫无反抗之力，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鞭打，屈辱大于疼痛。要不是克瑞过于自负，以为完全掌控了龙骨，也不会在最后一次调教中被龙骨反杀。冥想象不到，克服生理本能亲手杀了自己的结合向导，该是何种痛苦。

    好在龙骨再次回到冥的身边。

    这一次没有任何干扰，两人的精神力共振，激发了结合热。

    冥退出龙骨的精神图景，第一次见到龙骨结合热中的样子。哨兵被带入情热更快，龙骨不自觉被情欲驱使，向冥靠去。

    “克瑞，帮帮我.....”

    冥听不得这两个字。

    冥低头咬住龙骨的侧颈，含糊不清地纠正，“是冥，不是克瑞。”冥没有嘴下留情，这一口咬出血来。

    “冥…”疼痛迫使龙骨短暂清醒，像委屈的孩子，哼唧着。冥撑起身子，吻上龙骨。唇舌交缠，冥像个毛头小子，迫切地想用这样亲密的方式证明自己和龙骨关系非比寻常。零碎的音节传出，依稀听出个“想”字。

    冥和龙骨都是对感情收敛的人，类似“想”或者“喜欢、爱”之类的词，对二人来说太过羞耻，越亲近，亲密话越难说出口，可经过过往种种，早就满溢的爱和思念再也压不住。龙骨挂念冥，冥又何尝不想他。

    一千多个日夜，冥几乎成为虔诚的教徒，他不是没想过杀了克瑞，单不说二人实力悬殊，光他是龙骨结合向导这点，他就无法下手。冥见过失去向导的哨兵，无一例外都被哨所抛弃，最后精神崩溃变为疯子。冥知道龙骨志在前线，和虫子战斗致死是他的使命和愿望，于是冥只能求神能让龙骨平平安安。

    龙骨毕竟不是小猫，温顺听话，他是吃人的兽，性子暴烈难训。

    杀了首席向导，杀了自己的结合向导，光是想想，就几乎将他的血点燃。

    尽管这不是龙骨第一次承欢，冥还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冥挤出大量润滑油在龙骨小腹，看润滑油顺着耻骨滑落，浸地龙骨股缝里湿淋淋。

    龙骨不满足这样温吞的前戏，主动抬臀蹭冥早就兴奋起来的性器。“直接、进来。”

    冥也只是堪堪维持理智，当即接受龙骨的邀请，只用二指试探性地扩张了龙骨的后xue，就把人翻过身来压在床上，闯了进去。

    后入式刺激到龙骨，龙骨挣扎起来，近乎哀求，“冥，让我看你—”

    “冥！”

    冥能感觉到龙骨的身子颤抖起来，忍下想动的欲望，双手扶住龙骨的腰，带着他转了一圈，以面对面骑乘的姿势，把龙骨整个抱在怀里。两人贴的很紧，在冥的怀抱里，龙骨得到久违的安全感。龙骨把头埋在冥的脖颈处，清楚地听到冥通过骨骼传来的心跳声。

    我还活着。龙骨这样想。

    龙骨没能听多久，因为很快冥就扶着他的腰，带着他在那根“凶器”上起起伏伏。骑乘的姿势让龙骨把那根吃的很深，guitou狠狠地、反复地擦过那点，细密又激烈的快感席卷龙骨。这让他有些害怕，克瑞只让他体验快感和痛感，在过往的性事中，龙骨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另一方的存在，孤岛一般的性爱，让龙骨觉得自己只是个用来泄火的玩具。

    “冥。”

    “我在，别怕。”

    冥感受的龙骨的害怕，负距离的接触让冥轻而易举就能看到龙骨过去和克瑞的种种，他酸地像连吃了十多个柠檬。除去这些，剩下的都是心疼和自责。冥微微低头，含住龙骨胸前的一颗，在嘴里轻咬舔弄，一会又转移阵地到另一个。

    龙骨是和冥一起到高潮的，在冥再次把他圈在床上时，龙骨颤抖着用后xue达到干性高潮，感受到冥在他体内释放。jingye打在肠壁上，又激起龙骨一阵瑟缩。

    冥能感受到结合热在渐渐退下，二人的精神图景好像多了一条联系的锁链。龙骨的精神图景里下起磅礴大雨，纷乱的垃圾信息被雨水尽数冲刷，久违的痛快。

    他们终于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

    “那个，已经深度结合过了。”这是恢复清醒后，龙骨说的第一句话，他看上去有些尴尬，不止脸颊通红，耳垂也红透了，试探着挪动着屁股，想　从冥身下出来。

    冥似笑非笑，按住龙骨，一个挺身，又进到最深处。“急什么，你不还没爽。”龙骨的性器还硬挺着，克瑞是这样，他从不许龙骨用前头爽，被疼痛调教出来的性器早就不知道正常射精是什么感觉了。

    冥伸手带着龙骨的手一起握住他翘挺着的那根，随着手上下的频率挺身，“还有你把我当成那东西的帐没算呢。”

    比起叽歪的道歉和酸不拉几的叙旧感慨，还是真刀实枪的再来一发更实在。

    “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