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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转身就投入了排练中。许艺博打节点的能力很强，用节奏抓住听众耳朵的能力不输专业鼓手，但他最大的问题在于喧宾夺主。能力稍差一些的歌手绝对会被他分去十成十的风头。方芳要用自己的每一个音符征服他，这是一件极有乐趣的事。没有硝烟的战争最为精彩，方芳和许艺博用音乐较量，往往会碰撞出别致的火花，两个人都想争夺歌曲的主导权，都相当最耀眼的星，结果就是这首歌曲炫目夺人，让人移不开注意力。叮玲玲——叮玲玲——台上两个互相斗着内力的高手被迫撤招，胸口都憋着一口浊气。韩伊乐站在台下，不好意思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她嫣然一笑，以示歉意，旋过身接了电话，嗯嗯啊啊了一会儿。“不好意思，我看大家排练这么辛苦，给大家叫了奶茶，反而弄巧成拙了。”韩伊乐吐了吐舌尖，先发制人，倒让众人不好意思责怪。“方芳，我给你点的是温的茉莉花茶，不伤嗓子的。”韩伊乐这般周到，即使是脸色最难看的方芳也挑不出错来。“休息一会儿，去喝点儿水吧。”韩伊乐施施然笑弯了腰，一众乐手神魂颠倒，争先恐后去外间拿外卖，剩下方芳和许艺博还在原地，两人间还有比试没出结果的火花。“两位顶台柱快歇会儿吧。”韩伊乐走上台，一手揽过一个，把他们推下了台。方芳并不喜欢和这个满身香水味的女人勾肩搭背，一低头钻了出去。许艺博跟在她后面，也去了外间。韩伊乐站在台上，纤纤玉手抚过鼓面，“我专门做的指甲，可得人最多的时候给人欣赏呢。”夜幕降临，昼伏夜出的一群夜猫子捋顺了毛，纷纷涌到star来。今天是周五，被工作束缚了一整周的人们要来给自己松绑，要吸一口叛逆的大｜麻，才能在下一周枯燥的工作中继续下去。方芳因为两倍的人流，享受了在干冰中登场的待遇。帆哥到底还是商人，对着众多观众，要造点让他们掏腰包的噱头。方芳先唱了几首之前就唱过几遍的歌暖场，重头戏安排了极其应景的“it’smylife”。这首歌节奏带感，歌词自我，绝对能满足台下这些在文件群中迷失自我、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It‘smylife的前奏响起时，台下果然掌声雷动，不少人听着这熟悉的前奏大声欢呼。韩伊乐夹在他们中间，笑得尤其明媚。“好戏开场了。”“thisis’nsongforthebrokeed！”方芳低哑的嗓音性感地给了这首歌一个开场，许艺博重击了一下鼓，再快速打了几个鼓点，把节奏敲出来。不料帅气的一击之下，鼓面居然应声破裂，破的还是最常用的一个鼓。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还在电吉他下流传出来的音符格外地不和谐。一场背负众人厚望的演出突然夭折了，就连观众也突然不知所措。这正是韩伊乐乐见的场面，她笑意愈浓，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她就想看着方芳下不来台。方芳在台上愣了一下，这算得上很大的演出事故了，好在她舞台经验丰富，脑海里立刻闪过了好几条救场的办法。可是架子鼓是全场唯一的打击乐器，摇滚乐中非常依赖它打节奏，打得好的鼓手能把音乐的节拍打成观众血液沸腾的节拍。缺少了这样灵魂的组成，摇滚乐似乎怎么唱都有些变味儿。方芳突然想起自己采风的时候听过的华阴老腔。那是一种很原始的摇滚，结合崔健的歌颇有一番风味。她听过这样的组合，非常惊艳，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伴奏有些多余。伴奏多余的歌不就适合现在的场合吗？观众们看着毫无作为的一群人站在台上，难免开始窃窃私语。狭小的一方空间里顿时被嘈杂的七嘴八舌吞没。“女娲娘娘补了天呐！”方芳的声音力透人群。她没有刻意压扁自己的声音，反而把十几岁少女嗓音里最清亮的部分亮了出来。这一声高亢的吊嗓穿越所有碎语，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台上，看这个小女孩打算做什么。“剩下块石头是华山呐！”方芳再唱下一句，不同之前一句的开天辟地，这一句掺了略微有些回转的调子，不至于让整首歌锋芒毕露，又让人听了意犹未尽。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等着方芳再唱第三句。“鸟儿背着那太阳飞啊！”方芳再开嗓，又是一声石破天惊。怒音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仿佛身临盘古开天，百鸟朝凤其境。所有人沉浸在方芳的嗓音中，就连台上的乐手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倒是许艺博第一个回过神来，轻敲了几声镲帮方芳打个节奏。“东边飞到西那边。”方芳再把怒音收回，变成低吟一般，抓得人心痒痒。仅仅四句，方芳似乎唱遍了寰宇初开的起承转合。高开之后没有低落，方芳进入到崔健的部分，依旧是rou嗓清唱，间或伴着许艺博打的节奏。许艺博也臣服在方芳的嗓音中，原本欲与其一争高下的念头全飞到九霄云外，他只兢兢业业替方芳打着节拍，生怕自己一个节拍打错，毁了这整首歌。“为什么天空变成灰色为什么大地没有绿色为什么人心不是红色为什么雪山成了黑色为什么犀牛没有了角为什么大象没有了牙为什么鲨鱼没有了鳍为什么鸟儿没有了翅膀“每一句问句都直戳人心，在场的所有人再度沸腾。摇滚本来就是一种精神，不是一种形式。谁说去掉金属背景的陪衬就不能唱摇滚？就一副嗓子，加几声镲音，方芳就唱出了直击人心的摇滚。她的每一个吐字，都让人觉得浑然天成，多一分都是多余，少一分又不够火候。没有背景音，唱到最深处方芳仰天长嘶，怒音震得人耳朵疼，但是所有人玩儿命鼓掌，一双手鼓得通红也浑然不觉，除了叫好，别无他言。帆哥安排的其他节目都无法再继续，但是方芳这一首加了华阴老腔的已经让人宾至如归，心满意足。摇滚的温度达到顶点，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刚好，再来一首怕是要蒸干血管里流淌的所有血液。方芳顷刻间成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女神，他们欢呼到喉咙沙哑也乐此不疲。韩伊乐怔了，她再看方芳不顺眼也得承认，这首歌是她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高度。她忍不住心中熊熊的愤怒之火，双手握拳，掌心却被早先修得有些锐利的指甲划破，流出妖艳的颜色。许艺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握住韩伊乐流血的手，脸沉得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