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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就被抱到郑绍身边的他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现在的这个直字,无疑是堂叔给他取的,依旧是一副拳拳老父之心。经此一遭,他再没了争胜夸耀的虚荣心,也无有怨愤之意。自己造的孽自己还,这理走遍天下不会有错。只不知,那个北州却是个什么地方。“您还是郑家的少爷。”田师爷指了指被他接在臂弯之中的小包裹,道,“里面有新的户籍,还有一些散碎的银钱和一栋宅子。”顿了一回,又道,“北州是个好地方,少爷必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借您吉言了,田叔。”一句田叔,差点没叫田师爷泪洒当场,但是,这已经是王爷给他安排的最好的出路了。郑直带着微薄的身家,向着新的生活奔去了,而祠堂中的风暴却才要开始。郑绍看着自郑直离开后,就噤若寒蝉的众人,沉声道:“今日召集诸位,并非只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大儿的过错。”他依旧用着大儿来称呼郑直,就像没有注意这个口头的小错误一般,继续道,“而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须得与大家伙说清。”原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的众人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面上似乎带着一丝喜意的族长,站在一边的郑翼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只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听郑绍扬声道:“大家都知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什么本事,也都担心我百年之后,这东番的下场,以及整个郑氏家族的下场。”他微微一停顿,看了眼看上去完全反应不过来的诸位族人,接着道,“我思前想后,准备扔下一门干亲。”郑绍的话就像是一个深水鱼雷,炸得郑氏这一波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彻底开了锅。这一回,脸色惨白的变成了郑翼,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对自己原本的兄弟幸灾乐祸了。听着身后原本还强忍着不开口的族人三言两语地开始讨论起来,郑翼一边懊恼是哪个小子这么不长眼睛,居然真的应下自己这个明显有些老糊涂了的父亲。一边又自我安慰,自己到底是父亲如今唯一的嫡长子,再这么着,这个认了干亲的义子都要尊称自己一声少爷。而以后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郑翼这么一想,心里就渐渐的安稳下来。他想得倒也不错,自来位高权重者认个干儿子,不都指着人家给自己卖命么,最出名的就有唐末节度使李克用,认了整整十二个义子,连上自己亲生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难道,还真的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义子就继承不成?大多数的族人和郑翼一样的想法,不过区区义子,以后就是向他们郑氏效忠之臣。除了少数几个聪明一些的。想得就多一些,瞧着郡王爷这阵仗可不仅仅是认个干儿子而已,默然不言。不过,就算是这些聪明人都想象不到,这一回郑绍是再认真不过,要玩一把大的。只见他虎目在交头接耳的诸位族人中间转了转,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阴晴不定的二儿子,方扬声道:“请怀瑾来。”众人知道这是那个干儿子要出现了,纷纷闭上嘴,好奇地看向大门的方向。就见外头一个穿着素色正装大礼服的少年披着晨曦而来,昳丽的容色因着他的肃容叫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见他缓缓而来,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给他让开一条可供他从容前行的一条道,目送着他走向祠堂的最前面。来人正是沐浴斋戒过的林瑜。郑绍满意地上前,牵着这个初俱身量的少年,面对着众人,道:“这位便是林氏怀瑾,我要代我的父亲认下的义子。”说着,他也不顾众人彻底吓呆的表情,对着边上伺候的族人道,“开始吧!”这两个常年守着宗祠的族人就算已经被郑绍提前知会过,但是也完全没想到,郡王爷打得是这个主意。难怪,这备下的礼与寻常认干亲不大一样,郑重不说,还多了好些祭拜之物。被这么一提醒,他们顾不上郡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忙忙地开始焚香奏礼,引着林瑜一步步地完成了这样一个复杂的礼仪。林瑜心无杂念,顶着众人复杂有之、恶意有之的眼神,行云流水一般,烧了祭表,三进香、三跪九叩之后,被郑绍亲手扶了起来。说来,一开始他也以为郑绍是要认自己做义子,对此也做好了被郑氏族人刁难的准备。所以,当郑绍说出,要代自己的父亲,青史留名的国姓爷认下义子的时候,就算是自诩谋略过人的林瑜都不禁呆了呆。回过神来之后,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郑绍是真心想要将东番交托给他。以及,这个看起来粗豪的郡王爷走了一步绝妙的棋。郑绍将大手按在林瑜的肩膀上,目视着这些被今日接二连三的消息吓懵的族人,继续丢下一个注定会引起众怒的炸弹:“等我百年之后,怀瑾就是下一任的东番之主。”原本以为的干弟弟,结果变成了干叔叔,凭空长了个辈分不说,自己的父亲竟然公然说出了这样的决定,郑翼忍不住上前跨了一步。郑绍的眼神刷得一下转向了他,在自己父亲的虎视眈眈之下,郑翼忍了忍,还是不敢开口,低下了头,后退了一步。郑绍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不堪造就,却没想到他居然连质疑的骨气都没有,不禁大失所望,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幸好,整个郑氏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个二儿子一样,毫无气节的。郑绍看着站出来的青年,心中难言悲喜。这个青年先是彬彬有礼地行了礼,然后才道:“大伯爷所言,为了东番以及郑氏的未来,可是如今贸然定下、小叔爷,是否太过仓促?”他卡了一下,总算是将小叔爷这个词从嘴里给蹦了出来。郑绍面对这样有理有据的质疑还是愿意解释一番的,他对着众人道:“我自然知道诸位的顾虑,但是我也非无的放矢之人。”他看向林瑜,道,“怀瑾,你怎么说。”林瑜对着郑绍一点头,上前一步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淡淡道:“朝廷一直虎视眈眈,东番到底还能撑几年,谁都不敢说。而这里陷落之后,郑氏后裔的下场会如何,我想你们心里也一清二楚。但是,我敢说。”他环视了一圈要么沉默要么不以为然的众人,道,“我能从朝廷手中保下东番,也能给郑氏一个稳定而富足的未来。若有心随我驱除鞑虏者,我愿许他一个锦绣前程。至于,凭什么。”他轻笑一声,指着北方,道:“就凭我就是北州的主人。”当消息传到外头的人耳中,引起的混乱不提也罢。郡王妃当场哀嚎一声昏了过去,其他的女眷只听见郡王爷替国姓爷认了个义子,还准备将东番交给他时,就迫不及待地回去准备向自家老爷或儿子打听更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