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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步走到几盆兰草前。从袖中拿出一只竹剪刀来,细细地检视那兰草一番,修掉了一片叶子。随后便走到雕了空心十字纹的檀木敞架前,从上取下一只定窑梅纹小瓷壶来。向那几盆兰草里浇了些水,最后又拿了一方干净的细棉布手巾。将兰草的叶子全部擦拭了一遍。在做这些事时,许娘子始终不出一声,对傅珺更是看也未看一眼。这般行径,常人做来只怕会显得无礼。可偏偏这许娘子举手投足间。从容自在却又不显突兀。即便是背对着人,那姿态里亦有一种礼仪在。傅珺两辈子加起来也算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似许娘子这般的人物。细想起来。傅珺对她的评价只有二字:得体。这种由内而外,几乎要透进骨子里的得体。让人舒服却又有距离感的行为模式,傅珺看得几乎入了迷。此刻的傅庚自是不知,他家女儿在品藻堂看个女人看得入了迷。方才送走了郑典等人之后,他便去外书房与侯爷说话,说的是昨晚的事情,傅庄亦在座。侯爷负手站着,沉声问道:“你说康保义跑了?”“是,昨晚带人去他家时,人已经不在了,细软亦皆不在。”傅庄低声道。傅庚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砰”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那桌上的物件儿晃了两晃。他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这厮能跑去哪里。”侯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傅庄道:“查出了些什么?”傅庄便道:“昨儿连夜提了所有跟出门的下人来审,俱都说,当时指派给三房的是石嫂子、丁mama与小桩儿。众人出府不久,那康保义突然来了,叫走了丁mama与小桩儿,说有旁的差事,另带了二人来替换。经查那二人便是跑了的那贼婆子与贼小子。”“那丁mama与小桩儿怎么说的?”傅庚便问道。傅庄道:“他二人说辞倒是一致,皆说康保义予了他们几百钱,支他们去买香烛,说是府里等急用。”傅庚便冷声道:“这贼子倒狡猾,怕这两个提前回府叫人起疑,索性支了他们四处逛去。”傅庄便道:“正是这话。那丁mama便借空儿回了趟家,小桩儿倒去买了香烛,只那路上人多,耽搁了许多时候。”傅庚又道:“我叫人去查了那康保义,倒查出件事来。”说罢他又是冷笑了一声,恨恨地道:“那康保义/性/最好赌,时常出入各大赌坊。半年前,他欠下了大笔赌债,后不知怎样竟还清了,出手还十分豪阔,逢人便说与人合伙贩货发了一注财。曾有人见他跟个叫汪贵的地痞过从甚密。”“那汪贵呢?可查出此人不曾?”侯爷便问道。傅庚沉着脸道:“早跑得没影了。这人原是个波皮无赖,又无家室,往来人等三教九流,查起来十分棘手。”侯爷听了,沉吟不语。旁边的傅庄一直面色阴沉,攥着眉心不说话。那康保义原是前院的三管事,平素为人谨慎、极少言语,任谁也想不到他竟嗜赌成性。说起来,他能够提到管事一职上,还与张氏有些关系。张氏之所以提拔康保义,是看在他既不投靠侯夫人,亦与其他几房无甚关系的份上,方才将他提了上来。按说前院之事张氏是插不上手的,她是借了傅庄之力做成此事,傅庄亦是知晓的。本以为可以慢慢将之收为己用,却不想被康保义这条毒蛇反咬了一口,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只要一想到昨晚之事,几乎桩桩件件都着落在长房身上,傅庄便觉得遍体生寒,那眸中的冷意便越发地重了。平南侯负手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沉声道:“再继续查。我平南侯府绝不能平白叫人算计了去。”傅庚静了静,方淡淡地应了声“是”,随后便向侯爷躬了躬身,又对傅庄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外书房。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云层比方才更厚了些,远远看去,那铅色的云朵便像是压在平南侯府的上空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傅庚呼出胸中一口浊气,面上浮出个冷笑来,回首望了外书房一眼,便踏上了前湖旁边的一条甬路。这条甬路就着那一面湖水,蜿蜒着伸向前方,似凭空里抛出的一带匹练。傅庚负着手,独自一人缓步前行。四下无声,连风声亦就此停息了下来,满世界的寂静。ps:晚上来有一章,请大家不要走开哦。顺便再弱弱地上来求个月票,鞠躬感谢朋友们的支持。☆、第093章(20月票加更)行不多久,傅庚的脸上忽地落下一粒冰凉。他仰首看去,却见铅色的天空下,一粒粒细白的雪粒迎面而来,在这静默的世界中,扑天盖地、倾泻如雨,不过片时,便将面前的甬路铺成了灰白色。他的袍袖上也渐渐沾染上了几痕白霜。此时的傅珺,亦在品藻堂的廊下立着看雪。菲薄的雪色铺散在干枯的草地上,将天与地覆成了一羽白纱。空气里带着几分湿/意,没有风来吹动雪片,那雪便静静地落着,若细细听去,便能听到细微的“簌簌”之声。傅珺伸出一只手,雪粒划过指间,带着些微的凉意。她抬头望去,远远地,只见一抹玄色的身影踏雪而来,衣袂飘飘,俊美如谪仙,却不是傅庚又是谁?傅珺便上前两步,含笑道:“爹怎么这时候才回,叫我好等。”傅庚加快脚步走过去,牵了傅珺的手温声道:“外头冷,何不在屋里待着?”傅珺糯声道:“爹久去不归,便出来侯一侯,顺道看看雪景。”傅庚不由笑了起来,打趣道:“等爹是假,想要玩雪才是真吧?”傅珺摇头道:“雪么看看就好,玩则不必了,冻手呢。”傅四姑娘这个回答尽显懒惰本色,傅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向女儿的头顶摩挲了两下道:“怪道棠姐儿又胖了些,便是不爱动的缘故。”傅珺被说得老脸一红,立马不说话了。傅庚便笑着摇摇她的手,父女两个转向了旁边的抄手游廊。雪下得越发大了起来,时而便有雪片扑进廊下,盘旋着落在地面。化作透明的水滴。傅庚牵着傅珺静静地走了一会,蓦地轻声问道:“棠姐儿,你实话说予爹,你那件粗布衣服上的血是从哪来的?”这个问题他一直存在心中,直到此刻方才问了出来。傅珺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便想起来,用砖块砸晕钱宝二人时。那钱宝的后脑被她砸出血来。很可能便溅到了她的衣襟上。当时天色太黑,她又急着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