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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两瓶药,尽数皆在歃盟酒中。这些兵士当时喝下的,乃是与“赍剑煞”极为相似的药酒。在承明殿时药/性/便已发作了。所以这些兵士才会凶/性/大涨、极度/亢/奋。而此刻药效渐失,接下来的症状便是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凡喝过药酒者,都难逃倒地昏迷的命运。如此变故。不止刘竞,刘筠与陆机亦皆呆住了。原以为会有一场生死较量。如今却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刘竞手下的千余兵士,其中还包括近一半的契汗黑甲兵,此时竟皆倒在了地上,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整个岁羽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除了那些兵士倒地时发出的怪叫,便只闻雨声飒然,旌旗猎猎。“叮——”,一线极微之声蓦然乍响。何靖边一声怒吒,手中长戟化作一片硕大的银色虹光,挡在刘筠身前。“敌袭!”赵戍疆长声喝道,人已是凌空飞起,流星般直奔岁羽殿高高的房梁。一个呼吸之后,房梁上便响起了衣袂破空的声响。何靖边护在刘筠身前,仰首看着房梁上的动作,过了好一会,他才觉出有些不对。“忠王……伏诛了?!”陆机的突兀地声音响了起来,语声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何靖边转眸看去,刹时间吃了一惊。敌阵之中,刘竞正缓缓地跪倒了下来。他脸如槁灰,大睁着两眼,神情仍停留在方才震惊时的模样,在他的前额正中,多出了一个黑色的洞。四周火把极为明亮,将刘竞的死状照得十分清晰。何靖边清楚地看到,刘竞额头的那个小洞里,探出了一星尖锐的乌光。原来,方才那一声轻响,竟是为了刺杀刘竞!所有人都惊呆了。便在此时,一道瘦削的黑影蓦地一闪,直向岁羽殿外窜去。赵戍疆高大的身影紧随其后。“休要放箭!”刘筠命令道,又转向何靖边,“老何,你去看看。”何靖边应诺一声,人亦如离弦之箭般凌空而走,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刘筠扫视了一眼周遭的情形,向陆机微一点头:“陆将军,城门情况如何?”“叛军已缴灭,活捉叛将倪睿!”陆机语声铿锵地道。刘筠颔首:“好。京戢防卫这几日全靠陆将军了,京中恐还有契汗细作,务要细细搜查。”“遵令!”陆机叉手行礼,随后一挥手,身后五军营的士兵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整齐而无声地消失在了重重雨雾之中。刘筠带着几十兵卫进了岁羽殿。陈太后与许慧尽皆无恙,此时已自榻后走了出来,俱是脸白唇青,好在神色还算平静。刘筠的心下放了一半,安抚了她们几句,又见刘彦伤得极重,便吩咐人去找太医过来救治,又派人马去城外寻找失踪的刘筝。宫中经历了一场血洗,死尸遍地,那些宫人有趁乱偷跑的、有抢盗财物的,情况十分混乱。所幸陈太后已经打点起了精神,向刘筠借了数百侍卫,又统合宫中残留的侍卫与宫人等,临时组织起了一支力量。当今皇帝驾崩,太子与忠王同时毙命,宫中各处皆张挂白幡,帐幔、灯笼等物亦需换成白色的。此外还要清理宫人名册、打扫宫室道路等等,连夜便忙碌了起来。当刘筠带人步出皇宫高大的双阙时,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黎明的曙色已经染亮了东边的天空。雨仍在下着,天色仍旧一片灰暗,整个金陵城如同沉陷于昏睡中,不见半点灯火。然而,这漫长的一夜终是过去了。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刘筠似是听到了一声断裂的声音,在这冬/日/的黎明嚣响于他的心底,久久不息。他望着远处的那一线曙光,脸上露出了笑意。新的一天,终于来临了。*************************载:大汉朝元和十八年十二月末,帝崩,太子谋逆,忠王反,称“丙申之变”。英王次年登基,开启“建武盛世”。(第四卷完)☆、第560章元和十九年正月初,金陵城下了一场大雪。连着三日,大雪纷纷扬扬,彻夜不息,整座城市被白雪覆盖。一眼望去,街头巷陌宛若拥雪而眠,屋檐下坠着长长的冰棱,一些久疏人迹的屋门前,雪厚得能没进人半个小腿去。暖冬过后,满城霜华。前些时候早绿的新芽、初开的迎春,尽皆覆在了这厚重的白色棉被里,唯有偶尔露出的一星嫩绿,才能叫人想起数天前的温暖来。这是一个不见红烛、不闻爆竹的清冷之年。金陵城的雪色之下,亦是一片缟素。丙申之变、宫墙喋血,皇帝驾崩、太子谋逆、忠王造反、三皇子险些丧命。这些接踵而至的消息,让整座都城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往常黄昏之时,朱雀大街总是十分热闹。而今日,暮色中的朱雀大街人迹寥寥,家家户户门前皆挂着白灯笼。天还未曾黑透,那惨白的灯烛便亮了起来,白蜡蜡的灯晕下,是无声飞坠的大片雪花。两驾马车带着十数骑快马,便在这个黄昏悄然驶出了城外。官道上的雪积得比城里还厚,好在天气并不算太冷,路面不曾结冰。然那马蹄偶尔打滑的声音仍是不时传来,为这支队伍平添了几分冷肃。约摸两、三个时辰之后,这支队伍停在了栖霞山附近的一所田庄中,傅庚掀开车帘步下马车,在车旁等候片刻,陆机便从另一辆车中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月白骑/射/服,腰束宽革板带,箭袖与前襟处镶着寸许阔的淡青色素锦襕边,披着件白色青州棉大氅。他一面下车,一面便从车中抱出来一个约四、五岁的幼童。那是陆机的次子陆绍。傅庚一眼扫过去,见陆绍也穿着一身素衣,裹着厚厚的青绸斗篷,白胖的脸上五官颇为秀丽。他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陆机走上前来。与傅庚并肩进入田庄,一行人踏雪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一路上,两个人始终不曾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直待穿过这户人家空阔的后院,来到地窑门口时,傅庚才道:“我在此候你。”陆机点了点头,俯身抱起陆绍,自窑口石阶走了下去。卢莹抱膝坐在地窖中。脸色枯槁,手上、脚上皆戴着粗重的铁链,石青色的粗布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