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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湖边的石子小路信步而行,不多时便行至竹林。许是在郡主府呆得惯了,她如今对竹林有种特别的偏爱,这一片竹林是当年傅珈设计她琉璃钗之处,她印象很深。然而,除此之外,这竹林中亦曾留下她幼时的足印。她曾与傅瑶来这里看小鹿,亦曾独自在林中捧卷静读。故地重游,心境已非昨日,傅珺一时也说不清是喜是叹。只觉得无限感慨。她一面想着,一面便提步往竹林而去,谁想就在此时,眼角余光蓦地瞥见一道人影闪了过去。傅珺微微一惊。那个人影竟然很像巧云!她凝神看去。却见在竹林的另一端,巧云的背影匆匆而去,观其形色,像是避着什么人似的。傅珺神色微凝,楚刃已经悄声道:“那个女人鬼鬼祟祟的。”傅珺想了想,吩咐楚刃:“你去瞧瞧。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别惊动了她。”楚刃应了一声,无声地遁入林中,很快便不见踪影。有了这段插曲,傅珺便也没了闲逛的兴致,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便又回了大花厅。今/日/的家宴以一架六扇围屏分隔男女席位,众人团团坐了,吃了一顿还算欢喜的团圆饭。依大汉风俗,午饭后新妇与新郎还需在家中歇息一会,至晚方回。恰巧孟渊也想看一看傅珺婚前所住的闺房,故此夫妻二人便皆留了下来。众人出了花厅,侯爷自回了外书房,其余各房的人也皆散了,傅庚便着拉傅珺说话,问了问温国公府的情况,孟渊便在厅外候她。也就是这么一两句话儿的功夫,花厅外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喧哗。傅庚与傅珺对视一眼,俱都出了门。方跨出门外,便见阶前不远处的一丛芍药花旁,傅珂跌坐于地,浑身是灰,脸涨得通红,看样子是摔了一跤。她的几个丫鬟尚立在阶上,看上去是有点吓傻了,竟是不知所措一般。傅珍站在傅珂左近,脸色十分古怪。而孟渊则站在石阶之上,离着芍药丛至少有丈许远,背向此处而立,似是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傅珺脚步微顿,眉尖已经蹙了起来。这场景,有种诡异的违和感。见傅珺走了出来,傅珍的神色越发古怪,要笑不笑的。此时傅珂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含羞带怯立在花旁拍打着衣裙上的灰,脸红得似要滴血一般。傅庚的脸色刹时间阴沉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傅珂,眼风又扫过一旁的孟渊,随后一摆袍袖,大步走了出去,竟是连问也没多问一句。“五meimei快些回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傅珍已然换过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走上前来说道。傅珂的几个丫鬟此时才醒过神来,倒有一多半唇青面白。方才在台阶之上,傅珂走得好好的,忽然脚下一软,直直地向旁倒了下去,彼时孟渊恰巧就在阶前,傅珂这一倒,直接就能倒进孟渊的怀里去。那几个丫鬟扶之不及,俱是大惊,一旁的傅珍脸都白了。孰料,接下来的场景却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像。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不知怎么一来,孟渊已远在一丈开外,而傅珂却是真真的一脚踏空,自阶上滚落花丛,结结实实滚了一身的灰。这情景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此刻,见了傅珂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傅珍心中暗自嗤笑不已。她这个五meimei大概是失心疯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竟然就唱了这么出戏,就算真叫她计成了,她也不可能嫁予孟渊。傅珂可是记入族谱的嫡女,以平南侯府的门第,怎么可能让两位嫡女共侍一夫?除非傅珺始终无所出,而孟渊又不顾脸面地要娶个平妻,这才像话。可是,退一万步说,就算孟渊想娶平妻,人选也绝不会是傅珂。傅珂已然及笄,她的婚事很快就将定下,指定明后年便要嫁人了,哪里等得到嫁入国公府的那一天?傅珍是真不明白她这个继堂妹今日此举用意何在。☆、第607章一众丫鬟婆子此时俱已回过神来,纷纷围随上前,拍灰的拍灰,扶人的扶人,七手八脚便将傅珂裹挟而去,那速度倒是相当地快。傅珍便含笑给傅珺打招呼:“是五meimei滑倒了,我跟去瞧瞧。四meimei乏了罢,快回去歇着吧,我瞧你脸色不大好。”傅珺便顺着傅珍的话笑道:“有劳大jiejie辛苦,小妹先回去了。”此间情景实在太容易猜了,傅珺早将事情料了个大概,心中的感觉一时竟是难以形容,厌恶有之,膈应有之,无奈有之,亦有一丝淡淡的感慨。孟渊此时亦回过身来,肃着脸遥遥地看向这里,见傅珂已经被扶下去了,他方才踱了过来,眸色如冰,浑身的气息更是冷得吓人。他上前牵了傅珺的手,垂眸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方沉声道:“放心,有我在。”傅珺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就是因为有你老人家在,她这位五meimei才会动了歪心思。然再一转念,傅珺又觉得十分憋屈。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已经被男权制度完全豢养了,除了后宅这针尖大的一片地界,她们什么也看不见,畸型的社会生态环境之下,只能产生这种畸型的心理与畸型的人格。这样的人,傅珺绝不愿以之为对手。见傅珺神色淡然,眉眼间有着分明的冷意,孟渊以为她是生气了,心下倒有些歉然,接着又泛起一丝淡淡的甜意,打定主意一会回了房,要好生安抚安抚傅珺。且不说孟渊回房后是如何“好生安抚”新婚妻子的,却说傅珂,一路神色淡然,浑若无事一般回到了秋夕居。进了北院后,她略事梳洗。又换了身半旧的桃红夹袄儿并月白挑线裙,襟边与裙缘皆绣了仙鹤水波纹,头发挽成双鬟,对称插戴着青玉簪子。方屏退了服侍的人,自针线笸箩里翻出了一件女式中衣,细细地缝制起来。这件中衣是为郑氏缝制的。自回府后,她每日针线不断,旁人看在眼中。谁不赞她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只是此刻,她的手里虽做着活计,心思却早飘到了极远之处,低垂的眉眼间隐着一丝/兴/奋之色。方才回来的路上,她分明瞧见钱妈/妈/的人影在垂花门那里晃了晃。她相信,她传递的这个信号,侯夫人一定会欣然接收的。一面做着针线,一面细细思忖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傅珂手下丝毫不慢,细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