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急转直下（1）

    古往今来，战争的起因总结出来只有三个条件，土地、金子和女人。

现如今这个蛮荒时代，四条腿的野兽比人口多得多，所以土地压根不值钱，谁愿意离开安全地带，随便在荒山野岭占块地，只要能不被怪兽们生吞活剥，他尽可以自行其事。说到底，人口基数太少，土地就相对充裕了，不管什么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

出于同样的原因，黄金也丧失了作为天然货币的交换职能，演变了一种纯粹的奢侈品，虽然大体安定下来，一般幸存者的生活还没有安逸到可以歌舞升平的阶段，制作黄金首饰的用量也有限，需求不旺。更不用说，类似桃花源这样能从外星人手里买到黄金，而且黄金的价格跟其他种类的金属相差无几。在可预见的那个未来世界里，估计人类肯定不会再把黄金当成宝贝了，反倒是白银的导电性能在各种金属中居于首位，排除了价格因素，电线用白银代替纯铜是很经济的，因此白银在未来的实用价值远在黄金之上。

前面两样已经失去了价值标尺的功能，那些有心要成就一番事业的男人们，算来算去只好把标志成功的象征物，最终锁定在到底能拥有多少女人上面，在这方面出现相互攀比的情形，应该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谓世易时移，一夫一妻的家庭结构在这个核战争之后的时代，已显得不合时宜。况且男人的本性如此，一旦自觉事业成功，难免会生出点花花心思，恰如干柴碰上了烈火，不烧得一塌糊涂才有鬼。

桃花源的成功人士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难题，吴晗这位起到标杆作用的大佬保持着一夫一妻的高姿态，他没搞出个大大的**来，下面的人也不敢弄出三妻四妾这种名堂。虽然不耽误玩些暗度陈仓的把戏，抑或是和有夫之妇藕断丝连之类，全是不足为奇，不过老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始终叫人觉得不痛快。一天两天倒是没什么，拖久了很大一部分人就对此颇有微辞。

在他们看来，如今是强者为王的纷繁乱世，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绝对是男人没出息和没本事的主要表现，连带着吴晗也变成了类似葡萄架倒了之类小段子的主角。

须知，战前那个所谓的法制社会，照样挡不住身家丰厚的成功人士包二奶，找情人，乃至于一年换个小秘书的流行风潮。尤其是在毗邻香江的珠三角，那些规模堪称宏大的二奶村，也繁荣到了足以令外来者瞠目结舌的地步。吴晗自然也清除，管住男人的大头已是难如登天，再要插手管住下面那个小头，不仅是天方夜谭，更是自寻烦恼。

此时此刻，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公关部的诸位女士选择了跟吴晗摊牌这条路。逐渐安静下来的茶室中，吴晗望着围坐在周围表情各异的公关部美女们，挠头苦笑说道：

“你们先容我想想……”

古人有句老话，帝王之家无私事。不管具体到统治者的职务名称为何，只要是在那种高度集权的体制之下，那么领导者的一举一动都将被视为整个社会的标尺和风向标，容不下半点个人癖好。正如那位写出了君主论这本书的意大利人马基雅维利所说，假如一种美德有碍于君主的统治，损害了他的威信，那么君主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抛弃它。吴晗并非没想过迟早会遭遇此类难题，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来得又如此突然。

沉思良久，吴晗只能是不情愿地承认，自己在精神上的洁癖，有损于他的事业和威信。到了目前这种状况下，顺应人心才是明智之举，继续一味固守个人道德cao守就显得迂腐。

道理是容易理解的，但是要一个人完成心理转变却绝非一桩易事。费了不少力气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吴晗抬起头看着孙萌，说道：

“唉，我明白你们的难处，现在一切都还没上轨道，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抽不出时间解决这件事，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吧？”

见吴晗作出了低姿态，看样子他是打算先拖一下再说。初衷也只是提醒某人，不要让自己虚掷青春年华的女人们松了一口气，孙萌也生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直以来，孙萌都认为吴晗这个人品行不错，却也没打算跟着那些公关部的美女们凑热闹。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发生了变化，孙萌发觉身边已经没几个看得上眼的男人，而且多半也有了老婆，一般幸存者跟她说句话都要提心吊胆的，孙萌又怎么敢指望别人来主动追求自己？女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不知不觉间选择权越来越少。感悟到形势比人强，孙萌异常冷静地选择了接受现实。

显而易见，孙萌和吴晗谈不上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她无非是看吴晗很尊重身边的女人，即便是与那些从护矿队手里买来的女人也没有顺手挑拣几个回来暖床。

一个人能在予取予求的诱惑面前保持克制态度，随时维持着自己的头脑清醒冷静，在如今乱世争雄的局面下，相信只有像这样的人能笑到最后。即使不考虑其他因素，仅是出于利害关系的考量，委身吴晗也不算是一件坏事。随大流总没什么错误，整个公关部吴晗都要连锅端了，搭上她这么个添头也算不上负担。

到了傍晚时分，桃花源的幸存者们照例聚集在大食堂里用餐。在饭后，吴晗走上前台对下一周的工作日程提出安排，不过这个时候他忽然转变了话题，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想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觉得，一夫一妻这种模式不适合现在的实际情况了？”

随着这个显得十分突兀的问题提出，安静的食堂里立刻乱了起来。大部分男人们的沉默和少数女人的鼓噪声音，似乎说明了许多东西。在这个随时可能要准备上战场，或是和敌人，或是与各种怪兽浴血厮杀的蛮荒时代，男人是社会的基石，女性的社会地位也远不能与战前相比。没有了细致的社会分工，女人工作所能产生的社会价值要大打折扣，加上无法成为合格的战士，进一步压缩了女性的话语权，即使桃花源的情况相对要好得多，在这方面同样出现了历史性的倒退。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暴力决定话语权，既然女人不能成为军队的主体和中坚，那么她们的反对声音也就基本可以被漠视了。

在食堂里扫视了一圈，吴晗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疲惫地说道：

“那好吧！我正式宣布废止一夫一妻制，从今以后只要是双方自愿的，男方又能养活得了，随便愿意娶多少个老婆都行，不过我得把丑话要说在前面，捆绑不成夫妻，谁要是动了歪心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尽管吴晗顺应形势，颁布了新的婚姻规则，不同的声音终究是存在的，只不过他们抗议的并不是废除一夫一妻这种历史遗迹，而是涉及了另外一个现实问题。这边没等吴晗走出食堂，一群面色不豫的男人便上前围住了他，这次带头的人正是米龙。他作为桃花源幸存者公认的吴晗铁杆心腹，凭着某人的赏识和自己的努力，外加一点点运气，米龙的地位扶摇直上，而今隐然已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对于挑头向吴晗抗议这件事，善于明哲保身的米龙是不愿意掺和进来的，奈何他实在驳不过党羽们的一再催促，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吴晗叫阵。

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米龙厚着脸皮，故意摆出嬉笑的姿态，希望不要惹恼了吴晗，试探性地说道：

“头，您也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这些大小光棍可连一个老婆都没有，您也不能光顾着那些人，不管我们的死活呀！”

闻声，吴晗没好气地瞥了米龙一眼，摆手说道：

“一边去，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我能变出女人来吗？一夫一妻，你们这些家伙也摊不上个老婆，节流不如开源，听明白没有？”

类似米龙这种人精，大概连头发丝都是空的，岂会连如此吴晗用意如此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当下，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兴高采烈地说道：

“开源……开源……噢，我懂了。头……头……”

见状，不耐烦地一摆手，吴晗迈步向前走去，嘟嘟囔囔地说道：

“知道就知道了，叫什么魂。”

“是，我明白。”

遭遇被公关部的诸位女士们逼宫的意外事件，吴晗也意识到了桃花源内部的矛盾正在积累起来，不能不预先作出安排了。

位于桃花源西面的洪流公司，一直在对南边的非直接控制区进行持续不断的扫荡抓捕，大肆捕捉奴隶补充集中营的劳动力。由于前期的连场大战致使损兵折将，虽说雇佣兵们的单兵能力和战术素质都很高，对上护矿队和桃花源这样近乎于乌合之众的对手，号称是一个人打十个，然而以一敌二，要保证安全，他们能抽调出来的人手毕竟很有限。受到人员不足的条件制约，雇佣兵们的行动效率再高，也不可能把幸存者抓干净。故此，吴晗确信仍有为数不少的幸存者隐藏在西起辽河平原，东到鸭绿江的广袤原野地带艰难求生。

那份桃花源和洪流公司、护矿队三方签订的停战协议，大致将南部地区一分为二，当时大家都贪图方便，干脆画了一条直线，不是按自然地理的走势划分，所以那片地区桃花源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进去。

所谓的节流不如开源，其实吴晗作出暗示的意思就是让光棍们集体组织起来，效法洪流公司到南边抓人。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他们自己打光棍的老大难问题，同时也能缓解桃花源人口不足带来的现实压力。正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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