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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面前可以为殿下辨明辨明。”阿弦很以为然,拱手郑重答道:“我会尽力。”这夜,阿弦跟狄仁杰分头行事。一个审讯命案,一个继续翻阅有关昔日递呈的田产纠纷卷宗。不知不觉,子时已过。阿弦揉了揉有些发花的双眼,喝了口茶,那茶却是冰凉的。不以为然地放了回去,顷刻,身旁有人道:“喝这个。”阿弦抬头,却见是陈基不知何时来到,右手被上了夹板,吊在胸前。阿弦一怔:“陈大人还未歇息?”陈基听着“陈大人”三字,面上却仍带笑如故:“你们都还没睡,我怎么敢就先歇了。”“你身上有伤,跟我们不同。”阿弦道,低头不去看他,目光转动,却又看见他方才放在桌上的那盏茶,是热茶,散发着袅袅热气,旁边还有一碟子点心。陈基笑道:“趁热喝一口,我记得你喝凉的就会犯恶心的。”阿弦不知如何作答,只低着头嘴角略一牵动。陈基见她不动,便道:“若不是太着急,不要又熬一整夜,你毕竟不是……铁打之人。”说罢退后几步。阿弦抬眸瞥了眼,见他竟然出门去了,又扫了眼那茶,终于端起来吃了半杯,果然心口的那股森然寒意散了好些。这半夜却并没有白熬,阿弦把手头上的八宗田产纷争卷宗看过,包括胡浩然跟今日凶案的王叁王明两家,心里大抵有数,将卷宗分作两叠放好,略做了标识。直到此刻,心里才有了几分底气,阿弦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便叫两名副手先去歇息。副手去后,一阵风从外吹来,烛影摇动。阿弦又看见桌上的点心,不免有些饿了,见左右无人,便拿了一个吃了,入口却觉得十分香甜,正觉着受用些,谁知袖子一动,无意中将茶杯打翻了。里头剩的茶水翻流出来,顿时湿了面前的卷册。阿弦忙去收拾,将茶水抖落,又去擦拭,那一抹茶渍却迅速殷开,深色在眼前晃动。眼前模糊,意识也有些不清,阿弦摇了摇头,倦意迅速袭来。***睁开双眼之时,却见身处一处桃林之中,晨雾飘渺,冷风沁然。阿弦正觉茫然,耳畔忽然听到有人念道:“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这吟诵的声音,清朗中透着寂寥,念的却正是卢照邻的中句子。“是殿下……”阿弦诧异,忙循声而去,走不多时,果然见晨雾中有一道身影伶仃独立。阿弦不由放慢了脚步。正前方的一株桃树下,李贤便站在那里,一身银白色王服,簪冠玉带,衣袖随清晨的寒风簌簌发抖,青年的身影看来如此孤独。心底竟有一抹伤感掠过,阿弦走前几步:“殿下怎么一个人在此?”李贤闻声缓缓回身,阿弦看清他的正面,整个人如坠入冰窟。——只见李贤银白色的袍服已被血染透,连秀丽的脸上也溅了大半鲜血,他手中握着一把极薄且快的匕首,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掉落。“殿下……”阿弦的舌头几乎都僵住了,望着李贤有些鬼魅森然的脸,忽然间觉着胸腹处剧痛。她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极为惧怕,却无法按捺地缓缓低头。目光所及,阿弦惊见在自己的胸口竟赫然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汩汩奔涌而出。李贤手中握着的那匕首的尖端,正指着那道伤口,像是才从里头拔了出来一样。阿弦无法置信,但痛楚却如此鲜明,她手捂着胸前,疼得弯腰。阿弦望着面前的李贤,不知李贤为何要下此毒手。却见李贤双目茫然,而在他身后,那厉鬼长长地红舌头舔着尖锐如钩的鬼手,狰狞而得意地看着她。第314章只属于殿下但就在今夜,沛王府中,李贤却有全然不同的经历。先前李贤回府后,几位府中官吏迎着,长史房先恭问起今日的行程,道:“去现场勘查这种事,殿下何必亲自去,殿下身份尊贵,那些地方一来晦气重,二来……”还未说完,李贤道:“不妨,何况此事或多或少也跟我有些关系。”众人知道他说的是“胡浩然”一案,本不好开口,见李贤主动提起,一发纷纷进言。房先恭道:“殿下先前赦饶胡浩然,本是好意,谁知却给刁民借机闹事,但虽然我等都知道此事内情,只怕朝中陛下跟天后不知,如果再被有心之人趁机诋毁……”另一名参随道:“这也正是我等忧虑的。若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只怕对殿下大为不利。”李贤道:“这点儿我也想到了,但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何况负责治疗的大夫说胡浩然身体虚耗,再迟几日只怕有性命之忧,如果他死在狱中,自然更加会有人趁机生事,说我治下不仁,残害老迈之类,所以这会儿是进亦忧退亦忧,没什么可说的了。”众人纷纷点头,房先恭道:“殿下所说也甚是有理,既然这样,如今只该想个善后的法子。”李贤道:“命案是狄仁杰在查,至于田产亦有女官,我是相信他们两人的,各位不必过于担忧。”大家见他如此乐观,面面相觑,正还要进言,李贤起身道:“我有些累了,稍后再议。”李贤入内,沐浴更衣,略吃了些汤水,便回房歇息。他的身子才挨着床榻,耳畔便有个声音说道:“殿下可相信我所说的了?怎么样,那个自作聪明的禅师是不是来不了了?”李贤转头四看,并看不见有人:“你,就是阿弦所说的那个恶鬼么?”那声音桀桀笑了几声,道:“恶鬼厉鬼,不过是世人起的称呼罢了,其实鬼跟人一样,有些性情不同而已。”李贤道:“人若是杀人犯法,便会被缉拿严惩,你呢?”“我并没有杀人犯法呀。”“你若没有,胡浩然因何杀人,还有今日的王叁。”“那不过是十八子的一面之词罢了。要知道她所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唆使我怀疑阿弦?哼。”李贤不屑一顾地笑了声。“我当然不会,”那鬼也笑了笑,道:“我知道殿下爱她,不管她做什么殿下都会支持,不管她说什么殿下都会相信,所以你当然不会怀疑她了。”李贤脸色变化:“你……”“我怎么会知道的?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得到她呢。”李贤几乎跳起来。就在这时,两名侍女进来伺候,被李贤的举止吓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