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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顺溜,果然这几年的汉书没白读。“你说天底下的女人朕没有得不着的……”陆晟握着空落落的茶杯,眼神也落在透着光的薄胎瓷上,久久似出了神一般,将尾音拖得老长,就当皇后以为他要闭口不言时,却又见他抬了头横了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朕偏也就看上她了,也偏就要她。”“皇上……”他眼底有光,她痴痴愣愣,朦朦胧胧之间忽觉心头一阵刺痛。等他抽了神,再要说的又是平常话,全是些又冷又客套的话,“这事皇后受委屈了,朕今日已与大臣们议定,趁着这次封赏,连同旧部的人都要升一升,你哥哥自然是头一个,你且等着,你与你们家里都是有大福气的。”这话隐隐之中给了她一个天大的保证,皇后又惊又喜,慌乱之间要跪下与他行礼,好歹让陆晟一把扶住,“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如此。”一瞬之间令她悲也令喜,她被陆晟攥得死死的,一星半点的反抗之力都没剩下。只盼她示弱,能得他半分怜悯,“皇上累了吧,臣妾这里炖着银耳莲子汤,皇上正好尝一尝,清心去火。”这是拐着弯要留人,陆晟却觉着仁至义尽,一人高的宫灯下起了身,对皇后道:“不早了,皇后早些休息,朕还有折子未披,就不留了。”皇后不情不愿送他出门,他再要往哪去,她不想打听也不必打听,她今夜已然看得一清二楚。陆晟自然没回乾政殿,他去了个绝不会掌灯枯等的地儿。景仁宫里,青青哭完了反而神清气爽,入夜了与几个宫女一起玩翻绳,这是她小时候喜欢却不让碰的游戏,今儿可算玩了个过瘾,还学了不少新花样,几乎入了迷,陆晟一来,她才老大不高兴地行礼。陆晟任由周英莲解下披风,一抬手往她嘴上一刮,“撅着个嘴干什么?抱怨朕不该来?”她还不敢坦白说是,只好勾着红绳子嘀咕,“我正玩在兴头上,皇上将她们几个赶走了,那得替她们陪我玩儿。”“朕陪你玩翻绳,你听听,荒唐不荒唐?”他嘴上说着荒唐,面上却仍带着笑,牵了她的手,两人一并坐在炕床上,“你今儿欠朕一回。”“怎么?连面都没见上就先欠了债?皇上听听,荒唐不荒唐?”她说着玩笑话,把陆晟逗得嘴角上扬,捏了捏她的手说:“朕刚从长春宫里过来,为这你的事,朕给了皇后家里一个天大的恩典。”青青佯装不懂,“我的事?莫不是皇上自己惹出的事吧。”“放肆,掌嘴!”他说着,轻轻碰了碰她嘴唇,后又笑着说,“刚打了胜仗,今年冬狩要大办,到时候你也随朕一并去。”青青转过脸看着暖融融的宫灯,“我懒得去,风大雪也大,我吃不了这个苦。”“不必你吃苦,到时候你喜欢什么都跟朕说,朕去猎给你。”“那我要一头吊睛白额虎。”“好大的口气。”她随着性子耍横,两只星辰似的眼睛映着他,“那你给是不给?”陆晟笑着将她揽在怀里,“你要什么朕不给?”他轻轻抚着她面颊,恍然间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有时候朕不想你让朕失望,有些时候却又盼着失望……”☆、第39章39章青青第三十九章陆晟说的这些个似是而非的话,她即便猜出大概也不敢表露,更何况这句话背后的真意叫人胆战心惊,她便更不愿去参,只在他怀里装个似懂非懂的模样眨一眨眼就,当自己是他格外中意的小猫儿小狗儿,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地邀宠。他的手指缠住她柔软的发,青青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手臂上,倒真是一场美人膝头卧的绝妙景象。一时间前朝千万忧思都抛到脑后,眼前只想与她灯下絮语,便是赏心悦目佳话。青青侧过脸,躲开他越发浓烈的眼神,转而问:“仗打赢了,自然要给封赏,赵侯也令水军出站,皇上给他升了什么官儿?”陆晟淡淡一笑,“噢?你还关心这个?”青青道:“皇上将赵侯赏给我做爹,我怎不能多问一句?”“什么叫赏给你做爹?你这都是哪门子胡话。不过你既问了,说与你听也无妨。朕已令赵侯领江北水师提督一职,叫他亲儿子给他做副将。”这话听得青青一凛,当即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这可是领兵的实职,让一个前朝叛臣去做……我晓得了,皇上这是要立招牌树榜样,借机做给天下人看……倒不是……或许只是做给仍在隅顽抗的南朝人看……”她越是深思越是黯然,又想到隆庆当年斩杀辽东降将,诛他阖家一百三十余口,从此之后北方再无投诚之人。她心上闷着一口气,提不起来又咽不下去,哽在喉咙里叫人实在难受。她一时间没能忍住,推开他下了床,匆匆走到九鼎莲花熏香炉前头,盯着袅袅上升的苏合香发愣。陆晟却都随她去,只慢悠悠喝着茶,等一等才开口,“怎不问问你三哥?”青青背对他,盯着香炉,“这个自然要问的,皇上,陆将军,你预备如何处置我三哥楚王?”陆晟道:“何谈处置?无非是接到京里,颐养天年吧。”“就如同我十五弟一样?”“哪一个?”青青愤然转过身,“还有哪个?被你们指派在混堂司里当差,净了身给你们陆家做奴才的十五子……”陆晟仿佛适才想起来,恍然了悟一般,“朕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你若是觉得不平,朕将他调出来,换到宝钞司如何?听闻那处清闲得很,想来也不必再受欺负。或趁着大喜,升他一升,抬到正八品做带班太监你看如何?”他这是掐着青青的咽喉叫她难受,一字一句都是拿着刀子扎她的心,非扎得她遍体鳞伤不可。青青这才知道,陆晟若故意要气人,能生生将人气得吐血。青青当下没能忍住,咬着牙掉了两滴泪,偏还不示弱,梗着脖子背对着陆晟,哭到伤心处也一点声响都没有。天渐冷,外头的鸟雀一早就回了巢,夜幕下只剩风吹树叶沙沙声。陆晟慢慢饮过这杯茶,放下茶杯,叹一声,终究绕到她身前,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挑起她下颌,抬高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梨花带雨模样,大约但凡世上有心人,便再不能对她硬起心肠。唯独陆晟仍然肃着一张脸,眉头深锁,一副无情状,“你且记住,你那些兄弟姊妹,是生是死,是好是歹,通通不容你置喙。”他原本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眼下这么一冷脸,便生出一股沙场拧眉伏尸百万的气魄,平常人等经受不住。青青却仍低垂眼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