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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真心看不下去了,心想就是抗旨也要上前拦着二姑娘,以免祸从口出。随即碎步急行上前,跪地开口叫道:“王爷恕罪,二小姐不知王爷是带了御医来专门看望老夫人的,若有得罪之处,求王爷念在二小姐年幼开恩恕罪。”慕容长卿看着云姝脸上的倔强一点点的裂开,错愕的看着他,心底冷冷一笑,扔下一句自以为是,转身拂袖而去。慕容长卿走远了,付嬷嬷的一颗才心落了地。连忙起身上前去扶着云姝,苦口婆心的道:“我的二小姐哟,您怎么这么胆大,老爷见了王爷还要礼敬七分,更何况王爷还特意带来了御医为大夫人和老夫人诊治,于情于理,您也不该那般得罪于他啊!”“可是嬷嬷怎么办啊,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云姝颇为懊恼,看来这次是彻底得罪了他,但愿不要因为她的缘故而连累大哥才好。——“大少爷,您别跪了,快起来回去歇着吧。夫人现在心里难受,谁都不想见的。”吴嬷嬷在院里苦口婆心的劝了小半个时辰了,但云泊霖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转上,背脊挺的笔直,一语不发。大夫人伤成了那样,大公子一定非常的自责,可事已至此,时间不能倒流,还不得学着面对吗?吴嬷嬷又劝了一会,仍不见效果,便叹了口气回屋去了。云海跪在云泊霖的身后,大公子吩咐着看好大夫人,结果他失职了,没能拦住大夫人冲进火海里,云海比云泊霖更加自责。“公子,您心里不痛快就打属下几拳,拿剑捅几剑也使得,属下犯的错,愿意一力承当。”“你如何承担?”云泊霖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门板紧闭的主屋,心情如同附了层霜似的,冰冷彻骨。“是我的错,是因着我的鲁莽才害了母亲。”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云姝安然无恙,思及此,云泊霖忽然想到郁南王。若他没看错,昨夜云姝身上披的那件衣服,正是郁南王所有。云姝为何深夜不在自己的房中,反而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披着郁南王的披风?她虽娇纵,但却绝对不是随便之人,更何况她对郁南王一直没有好感。先前郁南王带着御医前来,人多口杂,云泊霖也不好细问。“公子也是为了救二小姐,想必您当时有多决然,大夫人就与您相同。这世界上没有两全法,若都能早知道,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磨难和痛苦了。公子您千万不能因此而颓废,府中突然起火,许多事都存着疑虑,还等着公子去探寻结果。”云海在旁劝导,生怕云泊霖陷入自责内疚的心魔而一蹶不振。云泊霖沉默了一会,转眼看云海,“你有什么发现?”“公子,您看。”云海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烧的就剩一半的小竹筒,只有小拇指粗细。云泊霖剑眉轻蹙,接过来放到鼻下嗅了嗅,在竹子焦糊的味道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嗅进鼻腔里顿时引起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云泊霖将小竹筒紧紧的攥在掌心之中,脸色冷厉如刀。“火灭了之后,属下在窗下捡到的。随后又找到了二小姐院子里的奴仆,发现他们所有人都被关在柴房之内,三小姐也在其中。”“云瑶也在柴房里?”云海点头:“三小姐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说自己是被突然打晕的。有两个家丁说,曾看到二小姐院子里的车夫邢二夜里偷偷将三小姐背进了二小姐的房中。还有人说,二小姐曾在傍晚时分将他们叫到院子里叮嘱严防看守,当时没人在意,现在细想,似乎二小姐早就料到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云姝此刻在何处?”“被老夫人接去了,应该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云泊霖点头说知道了,将那个小竹筒又递给了云海,“东西仔细收好,我要你尽快查出这东西出自谁的手,任何细微的线索都不要放过。”云海称是,立即起身而去。云泊霖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缓缓的起身,也离开了。——“走了吗?”“走了夫人。”吴嬷嬷站在床榻边上,看着李氏脑袋被白布缠成了一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李氏的眼泪都将白布浸湿了好几层,她手里端着一枚小巧的铜镜,看着镜面上折射出来的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是爱美之人,如今毁了容,和要了她的命有何区别?“嬷嬷,你说我这是不是叫自作自受?本想验证一下汪泉的话里是真是假,可结果那个小贱人平安无恙,我自己却落得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夫人,现下看来我们的计划都早已被她洞察了。可她却将计就计的躲了出去,留下一栋空房子叫我们烧。害的大公子差点为了救她而埋在火海之中,若非夫人及时将大公子拽出,后果不堪设想。枉大公子对她如此真情实意,却换不来一个将心比心,被她如此利用。”李氏一听吴嬷嬷的分析,眼底的恨意更深了几分,死死的咬着牙根,看着镜子内的自己眼神变的寒冷恶毒,“这口气我绝对不会咽下去的,我脸上的伤,要千百倍的讨回来!”“夫人,府里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暂时不易再有动作了,不然家宅不宁,传出去影响到老爷的仕途可就得不偿失了。”李氏闻言冷笑了一声,“他的仕途与我又有何干系?我伤成了这样,险些死在那里,可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懒得说出口。如此绝情无义,我又何必在乎他的仕途如何?实在过不了,大不了一纸休书,我岂会怕?”“夫人千万不要一时之气,您即便心寒了老爷,可大公子和三小姐总是您身上掉下来的rou。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您宁可为了救大公子赴死,又怎么能看着他们兄妹下半生过的不幸福呢?”李氏瞬间息了气焰,又陷入了悲痛和绝望之中,“嬷嬷,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与他过了这半辈子,为了他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瑶儿嫡长女的位置被霸占了却不能有任何怨言,如今他宠妾灭妻,我如何甘心?”“老奴倒是有一一举两得的妙计。”吴嬷嬷眼珠子一转,附耳在李氏耳边嘀咕了几句。话未说完,房门突然嘭的一声被撞开,云瑶疾步走进来:“母亲所言何意?什么叫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嫡长女的位置和我有何关系,母亲到底在说什么?”李氏和吴嬷嬷对视了一眼,有些事情似乎也没必要在隐瞒她了。第三十九章开水冲泡的君山银针茶在盖碗里上下翻滚,叶芽竖悬于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似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