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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9_()全文无弹窗在线阅读-晨星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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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9

    居之地,出了人命大案,反倒交由族中族长交涉定夺,因此常械斗之事,真个闹得不可交,官府出头也不过和和浆糊,鲜有强加插手的。我看这栖州府,连差役都小猫几只,也不见有何不便之处,全因府衙如同虚设。”

俞子离见识过索夷族的行事,视法度为无物,将人往河里一扔,愚昧是其一,视人命为草芥为其二,言语又不通,想想栖州还有无数个“索夷族”,实是令人头痛。

“阿祀这个知州不好当啊。”

梅萼清哈哈一笑:“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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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淮祀瞪着眼前的人,楼长危是将军,姬央也带过兵,他可谓在一帮兵士中长大,兵痞也好,兵油子也好,凡是上过战场,见过了血,难免染上一点煞气。再如他从姬央那要来的残兵,或有腿疾,或是眼瞎,或是耳聋,却是锋芒不减。

可眼前这人颓丧潦倒,不像个兵,倒像久痨苦累之人,额前皱纹刻满风霜苦楚,眼底青黑写满疲惫劳累,背也弯,腿也颤,给他换身衣裳,再给根竹杖,给个破碗,就可以上街行乞去了。

“方都尉?”

方固本来坐着的,一听这话,立马离座站了起来,本想笑了一笑,不知怎得又觉得不妥,拱了拱手:“正是,方固见过楼知州。”

楼淮祀也不与他废话:“方都尉找我何事?”

“军……饷。”方固嗫嚅。

楼淮祀沉着脸坐在椅上,将一条腿架在扶手上,心里掩不住腾腾而升的怒火。别处地方军饷,无战事时,军粮交由兵士囤粮自给,薪俸六部核算由当地官府税银折算,免了长途征送。栖州要地没地,要税没税,好在水道是通的,仍由京中发送,栖州属悯南路,京中运送军饷至路台,原本是叫栖州自取,也算减轻远送之劳,谁知最离谱的一趟,竟是让水匪劫了。

虽然这事后来一并算到了栖州知州头上,随着前知州的人头埋入土中。悯南路安抚使也学乖了,不敢再叫栖州自取,宁可折些人手资费送过。这些军饷苛刻盘剥后有的没的没剩得多少,栖州的兵混得有如叫花子。

有个屁的军饷,府库一干二净,贼都不愿来。

方固老老实实地站在那,活似受尽欺侮要不来债、家中揭不开锅的穷苦汉,口舌又笨,说不来花话,又执拗地不肯离去,底下的人全指着他吃饭,他生得颇为高大,却缩成一团,无奈而又沉默。

“你手下的那些骡啊马的,既要吃草,就先拉出来溜一溜,让我看一看。”楼淮祀咬牙切齿,因着怒火大炽,他这张本就艳丽的脸更显得眉鲜唇红,似火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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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是骡还是马?

方固觉得自己手下那堆兵既不是马也不是骡,而是驴,还是老弱伤残病的驴。新任知州要见自己的兵,这是情理当中之事,不过,老实人有老实人的狡猾之处,方固打量着楼淮祀岁数小,来当知州像糊弄事的,一个贵不可言的娃娃官,不能轻慢,也生不出拜服之心。

“那那……下官明日就召……列队在校场,还望知州指教。”方固磕磕磕绊地道。这乍然要见的,有些拿不出手,农家卖果子还知道小的搁篮底,大的铺上头唬唬人。他要直接将手下的兵拉出来,眼前这娃娃官说不得会生气。

楼淮祀抬眼便知方固的打算,兵好不好,能不能用,莫非还是面上涂抹得光些便能糊弄过去的?他笑,伸个懒腰:“不急,明日就明日。”

方固大松一口气,又硬礃着与楼淮祀周旋了几句,如蒙大赦般走了。回去后立马将一干闲兵召集起来,栖州的这些兵里有发配来的配军,有当地征的役兵,没有战事时,本应种田、筑墙、修路等诸多役事,可栖州没地种田,没钱修粮,这干人也不过在码头渡口转转,一个一个闲得发慌,也懒怠练兵。方固一声令下,一众人三三两两、拖拖沓沓地过来列队听令。

方固直发愁,瘦老残弱也就罢了,穷地方穷兵,还能兵强马悍不成?只这……太脏了,站一道臭气熏天、馊味刺鼻,胡须、发髻成缕打结,还有虱子在爬来爬去,闲坐扪虱不说,有的捏出一只往嘴里一塞,还带咸味呢。方固自己看着也寒碜,想想娃娃官出身显赫,难免讲究。卖羊一般将人赶到河边,洗发净身,又令明日齐整些,虽像叫花子,也不能真的成了索乞儿。

有兵踩在河里,搓着身板,抱怨:“我们这些人,吃都吃不饱,倒讲究起来?一身渍泥下去,身轻几两,唉,多少饭食才能养得这份量?”

“就是,拾掇得齐整了,就能要来军饷不成,早填了他们的肚子。”

“我看新知州不过消遣我们。”

“都尉老实人,只道讨好知州便能要来钱粮,他们自用还不够,哪能因着我们洗个身就能漏出渣来。”

“别处当兵,再没傣薪,好歹也不饿肚子,我们当兵,稀汤都到不了肚。”

方固听他们叽叽咕咕个没完,自也知道他们的抱怨,奈何穷地穷兵,连个油水都无处可捞,别处盐场瓷窑,要把守要护窑,上头漏点汤下来,兵也能混得肚饱。别处一个都尉手底一二千人,他手底五六百众,拎出来全是烂桃落梅子,想他这个都尉做得又有何趣,白费了一身武艺,校场边上的矛,矛头都要烂了,好些敲下打成锄头……

明日还有“硬仗”要打,只盼那个娃娃官好精弄。方固又想自己也算昂藏男儿,岁数大得能当人的爹,却要欺哄少年人,颜面无光也就算了,自惭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

方固越想越灰心丧气,只叫众兵好好整面,自己负手回到住处,方妻备上一二下酒,方固闷闷吃得半醉。再看妻子,荆钗布裙,全无一丝的体面,不济也是都尉之妻,却要亲手做羹汤。趁着酒兴,拉着妻子的手,洒下几滴男儿泪来。当初他也建功立业,图一个封子荫妻,眼下却是混一日度一日,日日满嘴苦味。

方妻绞了帕子替他擦了擦面,细语道:“如何怪得夫君,当初要不是为了我,你得罪了上峰,才到这苦地做都尉,这般算来,还是我的错。”

方固越发羞躁,当初他为娇妻冲冠一怒,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