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斯内普
圣诞假期的临近让哈利的工作越来越忙碌，这天下午没有课的他又被麦格拉了壮丁，此刻他正与海格、弗立维一起布置礼堂，经过三个小时的辛勤劳动，礼堂内已焕然一新，像模像样——天花板上挂上了用丝绸扎成的漂亮的垂花礼带，不断进进出出的海格将冷杉一棵又一棵的放置好，哈利与弗立维则负责装饰，除却已经添加上的冬青与槲寄生，其他全凭自己的喜好，正如弗立维不断的挥舞着魔杖喷洒出浅金色的泡泡，奇形怪状的泡泡晶莹剔透却不会破裂，一串串的挂落在了墨绿色的冷杉上，绽放出光彩夺目的光芒。哈利以前对这些不在行，不过有了前三年的经验，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审美，不再手贱把过多的装饰品压在冷杉顶上。只不过今天他的效率不高，礼堂里大部分布置都出自于弗立维之手，尽管小个子的魔咒教授相当热衷于这样的活计，但哈利的不在状态也让小个子教授分了些心神。“哈利，你身上有什么？”小个子教授的声音十分尖利，只要他不激动的时候那声音并不算太刺耳，今天他看着哈利不断的抖动着自己的衣服，连那一头鸟窝般乱糟糟的头发都拨来拨去不下数次，如果不是哈利的头发看起来已经惨不忍睹，兴许小个子教授还不会特别提出。——这看起来就像强迫症……“什么？”此刻哈利正搓着他那张早就被他弄得异常通红的脸，他随手变出了一面镜子，这才惊觉自己的造型看起来相当的糟糕。“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身上过敏了？”小个子教授担忧的看着他，“要不去波比那儿看看……”哈利的手顿了顿，又迅速的把头发拨弄好，这才迅速看向弗立维，有点尴尬的说道：“不用了，我没事。”弗立维怀疑的看着面前的人，语重心长道：“如果你不舒服，还是赶紧看看的好，这几天的工作比较多，别因为这样而生病了。”哈利不太自然的点了点头，手中的魔杖中又喷出了几串冰晶，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转头看着弗立维：“那个，菲力乌斯，你觉不觉得我身上好像蒙上了一层灰烬，或者有烧焦的味道什么的？”“没有，”弗立维呆滞了一下，随即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愕：“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迷惑咒？”说着他还想给哈利来一个咒立停。哈利连忙阻止了他，“不是，你当我在胡说八道吧……”海格呼哧呼哧的拖着两棵冷杉进来，“这是最后两棵了……哈利，你在胡说什么？”哈利：“……”“鲁伯，哈利觉得自己身上都是灰尘。”弗立维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他怎么了。”听到“灰尘”的相关字眼，哈利又抖了抖，还是觉得身上依旧沾着昨天半夜里那铺天盖地的灰烬。海格可劲的瞅着哈利，又揉了揉眼睛，这才走到他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什么都没有。”他还一本正经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被拍疼的哈利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呐。昨天夜里哈利回到卧室后，就匆匆的冲进浴室把自己狠狠洗刷了好几遍，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那些带着烧焦味儿的尘埃会从他的头发掉落下来，于是这夜里他基本就泡在了这样的折磨里，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过贴着毛玻璃，哈利才惊觉自己一宿没睡。好在今天只有上午的两节课，下课的时候，他被从教室里刚上完变形课的麦格给抓住了，让他下午来帮忙。海格看了哈利一眼，那张因为没有怎么晒过太阳而变得白皙的脸上，妥妥的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分外醒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还好，只是睡不好。”哈利含糊的说道。弗立维一听，立刻关心的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这儿也差不多了。”哈利看了看礼堂里只剩下最后一点需要的小调整，还是留了下来，做事总是要有始有终嘛。三人合力把最后一点给布置完成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学生们还没下课。哈利与两人扯了两句后离开，在路上的时候他开始努力的回想有没有一种魔药可以去除现在这样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其实某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他仔细的想了一下早上上课的情况，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举动了……梅林，他的小动作还真的挺多。算了，再给他们布置多一些作业，他们就没有那精力乱想了吧。哈利点点头，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此刻哈利的大脑还算清醒，他刚才已经与弗立维说过今天自己不去礼堂用晚餐，明知道自己应该去躺一躺的哈利还是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着手批改早上收好的作业。但他明显一直在走神，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视线总是往哪儿飘——那是昨夜在经历了那样恐怖的灾难遭遇后，拉文克劳的幽灵大手一挥特别慷慨的送给他的战利品，正是他昨天最后拿出来的沙漏——姑且算是沙漏的东西，那玩意儿昨天被他顺手放在他左边放着资料的矮柜顶上，好歹也是一千年的老古董，不能放在桌子上，万一被他砸了……唔，他带回来还有那把宝石钥匙，那玩意儿正躺在了他的柜子里的一个盒子中。哈利揉了揉额头，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用漂浮咒把沙漏拿到手——他特意在那半透明的表面抹了抹，确认那上面真的没有蒙上一层灰后，这才仔细的观察起支撑着沙漏的支架，这个沙漏的分量不轻，不仅仅是因为容器材质与现代所用的玻璃不同，更因为外层某种他看不出来的金属所做的支架，事实上，这个沙漏做的相当精细，妖精的产物总是繁复精致，如果可以他倒想再买几件，可惜他现在已经被妖精们列入了黑名单。哈利随手把沙漏反转了过来，但处于上容器的沙并没有像正常一般落下，他颠来倒去弄了好几次，可这玩意儿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沙子卡在了中间就是下不去，只有摇晃的时候发出了正常的沙沙声证明了里面的沙并没有凝结。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坏了！也对，一千多年的器物就算据说被妥善的保存起来也有可能因为老化或者磨损而导致不能使用，看来也只能当个装饰品——至少他在波特家的金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古董物件。他的指腹在摩挲着金属支架上的精巧细纹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昨天这玩意儿被他拿出来的时候，上头到底有没有字母呢？或许他可以用冥想盆把记忆抽.出来看一看？哈利瞪着沙漏想道。可其实那也没多少必要，反正这玩意儿都坏了。哈利把宝石钥匙也拿出来，看了半天却没发现这俩玩意儿有什么联系——就连做工的精细程度都不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只妖精所造的。哈利忽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把太多的关注落入在了这些东西身上，该干点正事了。他把两件东西分别放好，再一次拿起了自己的羽毛笔。教师的工作并不轻松，他们需要面对不同类型的，或许这么说，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学生，出状况也是意料中事。就连他在上学的时候，如果要被划分，他一定是分在超级问题学生的类别。今天他从教师本身和学生会惹麻烦的角度去看——尽管很多时候是麻烦找上他——他想他一定不会太喜欢自己这样的学生。有的时候，换位思考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特别是在他拿到那些记忆以后。哈利的生活时间并不规律，以前在学生时代他的注意力通常都不大集中，常常想一套是一套，后来在他七年级回到霍格沃茨以后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改变，就算偶尔有走神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这样的习惯也让他在s上拿到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但到了他工作以后，这样的专注力常常让他忘记用餐的时间——上学的时候时间很规律也有人监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没人管他了。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他处理起这些小朋友们的作业时候越来越得心应手，速度也越快，如果不是像临近假期或者期末这样的日子，他的时间偶尔还算是充裕，也让他有机会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这天他办公桌面上积压的作业不算多，但还是让他批改到了九点半，站起来的时候某人才感觉到头晕眼花，今天一天都让他深刻体会的那满是灰尘的感觉倒是消退了不少，只是还是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克利切……”让家养小精灵给他把晚餐拿来以后，哈利闻到食物的香气却感觉到了一阵睡意，把食物塞进嘴巴后就差点睡着了，还是没有离开的克利切戳了他好几下，他才醒了过来。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昨天通宵了一宿，前天也没怎么睡好，刚才批改了许久的作业，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倦让他有点撑不住了。今天再一次进入浴室洗澡，哈利坐在浴缸里睡着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泡在水里两个多小时，因为池子里的水温不会降下来，于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皮肤都给泡皱了。哈利皱着眉头看着皱巴巴的皮肤，欲哭无泪。这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不知是不是因为睡过一觉，他的精神又好了很多，甚至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好——根本就睡不着。明天他的课都在下午，而且后天就是圣诞假期前最后一个周末了，时间挺多。在这种时候，他通常只会做以下三件事情——去塔楼吹风，进入冥想盆或者……制造魔药。哈利办公室里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置着他所有的魔药器具以及他购置的魔药材料，今天一整天哈利都在想要怎么利用魔药摆脱灰烬带给他的阴影却想不出所以然，这时候反而不这么想了。去塔楼吹风这事儿刚刚让他蒙上了一整天的阴影他当然不会再去，这么看来很明显他也就剩下那么一个选择。走到那个刻着尼文和符号的浅浅石盆前，哈利毫不犹豫的把头伸了进去，眼前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记忆一晃而过，哈利陡然被一阵吸力吸了进去，冰凉的黑色物质瞬间把他拖入了黑暗，通常并不会持续很久——但这一次有些例外。哈利早就习惯了坠落所带来的心慌感觉，他甚至觉得这种冰冷的质感让他很踏实，但这一次时间比以往每一次都长，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在黑暗中他根本无法使用魔法，不会是这冥想盆被他使用过度而出了什么问题吧？就在哈利胡思乱想之际，冰冷的感觉慢慢开始散去，而他的脚尖也触碰到了地面。哈利松了一口气，心想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口气松得好像有点早。就在他一头栽进冥想盆的时候，被他放在了外头的沙漏在他进入的那一瞬间，停留在顶端的沙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往下渗漏。——记忆正在一点一点漂流，时间也在一秒一秒的游走。来自千年前的馈赠，重新开启了命运的巨轮。☆ ☆ ☆哈利落地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炙烤热气，尽管他穿的并不十分厚重，但由于那是冬天的衣服，几乎是过了一小会儿就渗出了汗。有点不对，因为天气太热，他把自己套在外头的浴袍给脱了下来收好，身上只穿着一套睡衣，在记忆里，他应该感觉不到炎炎夏日的高温天气才对。想不通的哈利虽然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他所在的地方他倒是很熟悉。这里是蜘蛛尾巷，再走过去一些就是斯内普的家。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选择哪一段记忆，有的时候就算他想进某一段记忆，也会因为不小心错过而进入其他的记忆，正如上次他看见三岁豆丁的斯内普——唔，这些天被圣诞假期前的工作缠身让他进入男人记忆的时间锐减，也忘记了上次想着要检查冥想盆内所遗留下来的记忆。看来也只有回去才能检查。现在他的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巷子里寂静无声。此刻猛烈的太阳正在他的头顶上，看起来似乎是正午时分，哈利正穿着毛绒绒的拖鞋，脚下的卵石路硌得他的脚板有些发疼。他的身旁是一栋废旧的屋舍，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是典型的废砖房，残破不堪是它们最大的特点。这些屋子排列的布局也像是迷宫，除了偶尔看见的门牌号并没有任何特色，破烂的砖墙上还有泛着青绿色的粘滑苔藓，这里的窗户大部分都由木板直接钉上的，不远处高高耸立着的烟囱似乎正朝着他竖着中指，让人不太舒服。这是斯内普什么时候的记忆？那他为什么没有看见斯内普？很快，哈利就看见了记忆的主人——现在这个，跟之前那一次所看到的那个小斯内普可能还要小一点，但他不太确定，因为小男孩身上的那件衣服看起来太大了。哈利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扑过来，男孩身后没有关好的门泄露出了一丝男人浑厚的咆哮，以及女人隐隐约约的哭声。——刚才明明没有任何声音，难道是女巫偷偷用了消音咒？男孩正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事物，他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是幅度并不算太明显，他的速度很快，在小豆丁差不多要扑过来的时候，哈利往一旁闪了闪，虽然被斯内普穿过去倒没什么——哈利忽然感觉到膝盖大腿一阵闷痛。或许是他闪得不太及时，就在他侧身的那一瞬间，男孩撞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孩还太小了，在撞上他的大腿以后，男孩的三头身小身板重心不稳的晃了好几下，然后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哈利想，其实他不是故意的。事实上也的确不是他的错啊！哈利特别的理直气壮。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他是在斯内普的“记忆”里吧？在记忆里怎么可能让他有任何的感觉——就算被人在身体上穿来穿去，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才对。哈利：“……”小斯内普不知是不是因为摔疼了还是怎么了，坐在地板上没有起来，小肩膀抽动的弧度倒是越来越大，看起来可怜极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哈利在听到那根本抑制不住、细碎的抽噎的时候，下意识蹲了下来。“你……”他一点点的戳了戳那看起来好像很真实的小肩膀。——咦，不会穿过去，是实体！他又戳了戳自己，也是有实体的！这是怎么回事？哈利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了小斯内普的肩膀上。“你好？”哈利按了按那很有质感的小肩膀。不知是不是被哈利吓到了，小豆丁反射性的缩了缩，他那瘦瘦的小手撑在了地面上好像想站起来。突然，哈利伸手一把把刚才一直坐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小男孩抱在了怀里。这一次，小斯内普明显被吓了好大一跳，开始猛烈的挣扎了起来，还是哈利用了些力气，才把小豆丁固定在怀里。大概是知道了自己逃不了，小男孩忽然抬起头，这也让哈利直直的看见了那挺直的鹰钩鼻上方那双染得红通通、蒙着雾气、带着三分愤怒三分不满三分倔强还有一分连哈利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墨色眼睛。哈利心跳得厉害，嗓子有点干哑，眼眶好像也开始有点发热。“你……”看得见我？就在他沉浸在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的时候，小斯内普的脑袋忽然微微的朝后仰了仰，然后——狠狠的朝着哈利的下巴磕了下去。“嗷——”哈利忍不住嚎了一声，一阵剧痛瞬间在他的下巴蔓延，他总觉得那块骨头好像要被磕碎了一般。——或许哈利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造型，那就是一在夏天穿了冬天睡衣的怪蜀黍。——[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