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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叹息一声,从柜子里翻出衣服和发冠,秋季五行属金,故而星卿宫秋季的宫服乃是白底金纹,绣的是凤凰振羽的菊花。星卿宫保持了一贯的一视同仁,除了星君的衣服会加绣星图之外,弟子们的宫服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她这个师母大人的衣服也不能例外。她抖抖衣服熟练地穿戴好,一推门就走进了暖暖秋阳中,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背着手晃悠悠四处闲逛着。即熙拐过一个弯走到讲学厅的背面,就看到了一棵高大粗壮的山楂树,结了满树的果子。这棵树好像是她很久以前种的哎?即熙眼睛陡然一亮,衣摆往腰间一系,蹭蹭蹭爬上树,兴致勃勃地摘起山楂来。按她发小贺忆城的话来说,即熙就是忒俗气一人,爱美人爱歌舞,爱钱爱酒爱吃。吃的里面又嗜酸甜,尤其喜欢冰糖葫芦。“昨天第一次见掌门师兄穿红衣,也太好看了吧。”一个稚嫩雀跃的女声传来。即熙低头看去,几个身穿宫服的女弟子正围在树边着说闲话,当然她们并没有发现头顶的树上还趴着一个人。刚刚称赞雎安的是其中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一个姑娘,大概就十三四岁吧,满脸的仰慕。即熙对她的评论深有同感,她一向知道雎安容颜绝佳,但是从没想过他穿婚服的样子。要知道她从十岁混入星卿宫,直到十七岁被封贪狼星君后溜回悬命楼,这七年里眼见着雎安拒绝了燕瘦环肥男女老少不知道多少追求者,基本囊括了已知的人的所有品种。而雎安也没有表现出对动物或者妖魔鬼怪有什么特殊爱好,以至于即熙一直觉得他将要孤老终生。他好歹还是穿了一次婚服,虽说是替师父跟她这个冒牌师母成婚。即熙靠在树干上,决定听一听墙角。另一个年岁稍小的姑娘面含痛惜,说道:“昨天师兄拿绸子的时候第一下没拿到,我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我来星卿宫之前都不知道雎安师兄居然失明了,怎么会这样呢?”好问题!即熙直起身来,竖着耳朵不放过一点儿声音。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孩子叹了口气,她应该进宫时间最长,显示出几分权威的样子,慢慢说道:“大概三年前,师兄一夜之间双目失明,谁也不知道原因,师兄也不愿意多提。这一直到现在都是个迷,但是……”即熙伸长了脖子,等着但是后面的内容。“但是你们想啊,如果急病导致失明,定然有征兆。师兄失明前后都好好的,不应该是急病所致。”年轻的姑娘们点头称是,即熙也跟着点头。“要说走火入魔,星君失格必然有缘由,那些天师兄哪里都没去起居如常,也不会是失格。”“是啊是啊……”“以师兄的身手和不周剑,谁能行刺他?”“是啊是啊……”“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定然是那荧惑灾星诅咒了师兄!”“是啊是啊……”“是啊……啊哈?”树下的姑娘们被树上传来的声音吓到,纷纷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美貌年轻的女子挂在树上,表情十分扭曲。“你这一派正经的推论,怎么得出个狗屁不通的结果?”年长的姑娘后退了几步,怒目圆睁:“你是谁!你……你居然敢爬掌门师兄的树,还偷果子!”这话真新鲜,她种的树怎么就成雎安的了?即熙大喇喇地靠着树干:“这树是雎安的?让他叫一声看这树应不应啊。”年长的姑娘便气得不行,拔剑就要赶即熙下来。年轻的女弟子拉住她的袖子小声道:“她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师母吧……”“什么师母,那苏寄汐再不讲道理,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是这种地痞无赖!”呦呵,这小姑娘说苏寄汐不讲道理?即熙虽然也觉得这实在是一桩强卖强买的婚事,但她借这个身份过活,自然要替苏寄汐说两句话,于是俯身丢了几个山楂给她们。“别气啊一起吃呗。苏寄汐虽然任性闹腾了点,但是对紫微星君是一往情深不可自拔,连他死了都要做他的妻子。情深至此有什么错处吗?小姑娘你那么仰慕雎安,若是有办法嫁给他,你嫁不嫁?”年幼的那几个姑娘接住了果子,觉得吃也不是糟蹋了也不行,正在为难。又见即熙说着话指向她们,顿时羞红了脸。年长姑娘不由地更气了:“才不是呢!她早先看上的是雎安师兄,后来知道雎安师兄失明了,嫌弃师兄看不见才转而要嫁师父的。”什么?苏寄汐他娘的敢嫌弃雎安?即熙立刻怒火中烧,差点没一蹦三尺高,如同炸了毛的猫。“雎安看不见怎么了?她苏寄汐有眼无珠还不如瞎了!这世上美女成千上百,天机星君三百年来就出雎安一个,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也好意思挑雎安的毛病,我呸!”姑娘们被即熙变脸之迅速一时惊得无言以对,正在此时即熙听到有人远远地喊了一声:“师母?”抬头看去便见一个两个身长玉立的白衣男子站在远处屋檐下,正是天梁星君柏清和雎安,柏清吃惊地看着她而雎安眼眸低垂神色淡淡。树下的姑娘们不可置信地重复“师母”二字,即熙才意识到她刚刚好像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即熙没想到会让柏清和雎安撞见这一幕,她思忖着苏寄汐这种大家闺秀,着实是不该去爬树的,于是边想着如何圆话边从树上跳下来。一时分神脚下一空,手忙脚乱地从树上掉下来,她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苏寄汐的身体,也太脆了吧?甲子年开春以来,柏清就没闲下来过,诸多事端一件接着一件看不到尽头。师父猝然去世,诛杀灾星,新师母闹着嫁过来,如今新师母竟然从树上掉下来晕了过去。他快步穿过长廊拐角处,便在金色的银杏树和红墙之间看到了提着个木盒子,悠悠前行的雎安。柏清与他并肩而行说道:“听说师母醒了,你也是去看师母的?”雎安微微侧过头,目光也转向了柏清的方向,就像能看见似的点了点头:“苏家的人也来了,你多留心。”雎安边说便灵活地避开了身前的一个花坛,他似乎已经对星卿宫的构造了如指掌,柏清却差点被旁边的枝桠绊一跤。柏清长年以来身体不协调,不要说撞树撞墙甚至会左脚绊右脚,他有时候会怀疑他和雎安谁才是瞎子。正在柏清暗自郁闷之时,却听雎安说道:“禾枷的尸体带回来了吗?”柏清心里一紧,连带着说话都不利索了:“运……运回来了……放了好些冰,尸身还完好。怎么了?”“她名声不好,尸体若是落入别家手里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