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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见惯。姜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想,这是第十天了。他不知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可他还想继续再等等,万一……万一会等来,万一……他垂下头,瞥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囚犯,等他醒来,多半又要聒噪。他已经快没耐心了,他这张脸,需得藏起来,藏起来才行……他从小到大一直藏的很好……母亲说过,他们的容貌便是罪过。——安安在吉祥楼亲眼撞见了郭恬。郭夫人带着郭怡郭恬两姊妹做春衫,给郭怡选的是嫩绿薄绸上襦鹅黄绣花绢裙衬素白茉莉纹样披帛,给郭恬选的是大红方领阔袖褙子和同色湘裙,花色用的十分雍容华贵。郭恬试穿的时候满脸潮红,眼睛里满溢着光彩。柔儿问起郭怡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前些日子郭家和文家相看,已交换了庚帖,“好日子想必近了吧?届时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叫我这个当伯母的也为怡儿尽尽心。”郭夫人笑道:“怡儿不急,文家小子明年春还要赶春闱,考个功名回来再成婚不更风光?倒是我家恬儿……”压低了声音,与柔儿耳语两句。柔儿讶异地问:“真的?定下来了?”她岂能不惊讶,没多久之前,齐氏还来游说她,说想撮合她家的安安和那霍公子,怎么转眼又撮合了郭家二姑娘?不过柔儿也有些庆幸,幸好当时自己没答应,万一真托齐氏去男方那儿露了想结亲的意思,人家不答应,还转头要娶郭恬,她家安安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郭夫人神色微黯,“赵嫂子,以后您就知道了。”她讳莫如深,柔儿倒不好追问了,瞧她高高兴兴的给女儿备嫁,怎么一问定亲的事却阴郁起来?安安和郭怡二人在外间瞧绣花样,郭恬摆弄着那件大红衣裙,转过头来问,“安姐儿,你说我穿红好不好?绸绢是不是太轻浮了不稳重?要不都换成云锦?做厚重些,颜色也深一点儿?我又怕我太年轻压不住。”安安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呢?哪有春衫做那么麻烦的,春天讲求的就是个轻、俏,那么厚重老成也不好看啊,不适合你这个年纪。”郭恬脸一红,呐呐地道:“我是说以后……总是、总是要长大的嘛。”安安心里一顿,凑近一点儿,低问她,“我听说,你要嫁人了?是真的么,怎么连我也瞒着?那人……那人好不好?是不是正经人家?”她琢磨着,该怎么侧面提醒郭恬一声才好,得叫她看严了那人,别再叫他朝三暮四的在外胡来。郭恬捂着脸娇嗔道:“安姐儿你说什么呢?”安安笑她,“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快跟我说说!是哪家公子,叫我们郭二小姐这般倾心。”郭恬笑着来呵她痒,嗔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等闹够了,才小声地跟她耳语,“……我才见了两回,都是在屏风后头偷眼瞧的,他……他家世很好,一表人才,特别特别好看,真的……安姐儿,下回你瞧见了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安安叹了声,握住她的手道:“这么好的人,你越发得看紧了,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坏,千万别被他灌了迷汤什么都信他。”郭恬惊诧地望着安安,霍公子那么完美的人怎么被安安诋毁成这样?“安安,你说什么呢?他才不坏。”瞧这架势,郭恬甚至要为了那个只偷看了两回的男人跟她打起来了。——赵晋是傍晚到的家。陪彦哥儿度过了最艰险的一线天,再往前走官道,路上太平,带的人手也足,自然要锻炼他独自上路。赵晋直奔净房去洗漱。然后一家四口聚在一块儿吃饭,想到正在路途中吃苦的彦哥儿,柔儿忍不住又想哭。等孩子们都回各自院子去了,赵晋才把人抱到帐子里哄。“彦哥儿大了,我十三那年也是走南闯北,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呢,你担心些什么呢?”哄着哄着,怀里的人止了泪。赵晋走了几日,此刻如此亲近,又处在最让自己放松的家里,他心头一热,手撩到雪青色绫裙系带,没犹豫地散了。柔儿泪痕未涸,眉头轻蹙唤了声,赵晋越发忘形,拥着她不放。等床幔重新垂下来,他和她并头躺在帐中,“孩子们大了,再过几年,成亲的成亲,生养的生养,咱们家就越发热闹了。”柔儿有些惆怅地道:“安安的婚事我着实好迷茫,不知怎么才能给她挑个最好最好的人。又舍不得她出去跟人过日子,想永远在我身边儿,我守着她……”赵晋阖上眼,也跟着叹了声。“闺女非得嫁出去么?我想为她选个上门婿,就跟咱们一个院住着,叫那臭小子永远不敢欺负她。”柔儿捶了他一记,“您又胡说。好人家的男儿,哪会愿意呢?”——陆三爷府上唱堂会,柔儿带着安安和澈哥儿都去了。上回在陆府闹了不快,柔儿明白这次的宴席是齐氏专门向她请罪才办的,不好拂了她面子,伤了情份又多树一门敌人,何苦?大约是有意避嫌,今天陆二夫人和陆雪宁都没来。齐氏把柔儿请进屋里说体己话,“……对不住得很,那时候我不知郭嘉对霍公子有意,幸亏没往深说,但也真的过意不去,我本是好心,想替安姐儿多谋个好人儿,哪成想好事办成了坏事,好jiejie,您要是生气,您打我骂我,千万别不理我啊。”她愧疚得都要哭出来了。柔儿扶了扶她肩膀,“罢了,安姐儿的婚事我会看着办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会错怪的,你疼安安,我心里都明白。”齐氏当真落了泪,觉得过意不去,“实不相瞒,这么几回的事闹的,我都觉得没脸见您了。”柔儿笑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是自己人,不说这样的客气话,走吧,外头宾客都等急了,你这个当女主人的一直不露面怎么行?”两人挽着手走出来,往花园听戏去了。戏台设在湖边,观众临水而坐,三面遮了十二扇镂花大屏风,春风不时从镂花纹路中拂进来,春光宜人正好。湖中心的忘远亭上,有人正朝这边观望。陆嵩指着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女孩子道:“那就是郭二小姐,母亲特特把她安排在您能看见的位置上。郭二小姐不仅长得美,还颇有才情,您若是愿意,待会儿我叫meimei引她过来,您与她说说话?”霍骞笑容冷下来,“陆公子说的好景,指的就是这个?陆公子也是读书人,难道不懂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吗?遑论,您还说什么,要我去与郭二小姐孤男寡女处在一块儿说话?陆公子究竟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郭二小姐,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