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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这个安静而坐的人,这个从天堂落入地狱的男子,在此刻那貌似宜喜宜嗔的绝色面容之下,却是蛰伏着一颗耐心等待着、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心因为他终究是一个曾经睥睨当世的的绝代魔头,一个注定不甘失去一切、被别人掌握命运的男人!正值这时,师映川却从镜子里看见连江楼睁开了眼,他见了,便拿起面前一只小盒,从中挖出一小块膏状物抹在手背上,然后将幽香淡淡的香膏涂开来,认真地来回搓揉着手掌和手背,防止天气干燥而导致皮肤皲裂,一面说道:这时节正是吃银鱼羹的好时候,前些年路过这里,吃过一回,滋味的确有些可赞之处。他轻声柔语,听起来倒更像是自说自话一般,面色亦是优雅沉静,不失温和,眼下毕竟是秋凉之际,师映川现在是普通人,体质一般,连江楼便取了一件秋香色团福如意的锦缎披风搭在他肩上,道:既然如此,稍后便带你去尝。师映川对镜而笑,仔细盯着镜中的连江楼,忽然回过头在对方唇上一吻,极尽**,然后就不再理会,只淡淡叹道:这样的温柔款款,真是让人几疑身在梦中他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心中却是清醒冷静万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选择,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保持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么就可以和连江楼平静地生活下去,连江楼会待他很好,保他一世无忧,可是师映川也知道,这是一场美丽的春梦,自己可以选择一直沉睡其中,不再醒来,然而如此以安逸的生活逐渐消磨意气,一点一点蚕食着昔日豪情,时间长了,耽溺于柔情之中的自己,还是从前那个锐意纵横的师映川么?还能够有拼命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的信念么?在这场美梦的背后,落尽繁华,他早已洞穿了其中奥秘:温柔乡是英雄冢!如此携手同游,仿佛真是一对新婚甜蜜的夫妇,带着隐晦的一点莫可名说的心思,师映川头戴一顶纱帽,遮住面目,而身上穿的自是男子的服饰,但只看那长袖飘飘,动静宜人之态,仍然令人觉得这必是一位作男装打扮的美人无疑,向来女子出门之际往往有不少爱穿男装的,因此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此时师映川身旁的连江楼身姿挺拔如矗云青松,衣着简约,无非一身青袍罢了,利落飒然,挽着最常见的男子髻,以玉簪固定,面部轮廓深刻而犀利,即便并不刻意,整个人也还是从内到外都在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味道,平静冷淡,偏又如斯伟岸强横,充满成熟男性的魅力,但纵然是极大胆的女子,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只怕也无法镇定地去试图展示自己的动人之处,不过当看向身侧头戴纱帽的师映川时,连江楼面部的线条就不至于过分冷厉,他动手紧一紧师映川身上的披风,将其裹得严严实实,问道:前面有卖糖水,你可觉得口渴么。师映川望一眼,见几丈外一棵老树下支着摊子,是很常见的那种小摊,专门卖些糖水蜜浆之类的饮品,给往来的游人提供方便的,他笑了笑,随口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渴了。说话间两人便一起走了过去,师映川要了一碗nongnong的蜂蜜水,他捧着碗喝了两口,既而偏头看向连江楼,将碗一递:要吗?连江楼不言声,只接了碗,将盛下的蜜水都喝了,从旁人的角度看来,倒真是一对感情不错的年轻夫妇或者情侣。湖畔人来人往,水面上也不时有画舫经过,歌舞升平,丝竹悠悠,洒下一路笑语,师映川隔着帽沿垂下来的薄纱看着如许繁华似锦之景,眼中却是冷漠一片,连江楼隔着一层薄纱自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也知道他是在看湖上往来的船只,便道:可要上船?师映川微微摇头,倒显得一副柔顺隐忍的样子,道:不必了。他忽然握住连江楼的手,笑道:你以为我是在看那些人在湖上寻欢作乐?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这样热闹的场景终究会消失,船上惬意作乐的人也很快就要化为尘土,所以我在看的,不过是鲜花凋零前的那点美丽罢了。连江楼的手很暖,师映川低低笑着,越发握紧:不管是权势财富,还是别的什么,这些在普通人眼里值得一生追求的东西,在你我眼中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们所追求的,是不朽与永恒呵呵,这是何等样的野心,岂是普通人能够想象,我年幼之际就知道你的志愿,或许那也影响了我,我在想,如果你将来真的成功,而我也一样,那么我们会不会千年万年地一直在一起?还是两看相厌?连江楼眼神平静,似是别有深意,只道:自是你我同在。师映川嘻然一笑,只是那隐在薄纱后的笑容却是淡漠的,即使美丽无双,也还是晦暗,他似叹似怨,轻喃道: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连郎,自从我对你生出情意,到现在纵然经历了许多事,但我要承认,最初我对你的情意,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你信吗?是的,没有变的,自己一直都还喜欢着这个人,可是最开始时的那种心情,却再也不在了啊师映川瞬间心痛如绞,但他只是微笑着,握紧男人温暖的手,连江楼不语,却伸手将师映川面前的薄纱略略揭起一角,形状冷漠的薄唇就在那红润的唇上微微轻触了一下,旋即又放下了淡色的薄纱,遮住这张绝丽无伦的容颜,师映川一怔,就笑着: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说,你有些情不自禁?连江楼淡然道:这有区别?师映川不知道为什么就捧腹而笑:到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呵呵两人再无别话,只携手同游,这时秋高气爽,游人如织,在饱览一番风光之后,师映川显得有些累了,便指一指不远处一座醒目的建筑,道:这黄鹤楼的银鱼羹做得很不赖,这时节正是吃银鱼的好时候,不如去尝一尝?连江楼自然并无异议,两人便向黄鹤楼而去,这个时辰已经过了饭点,没有多少客人,兼之师映川自从功力被封之后,便不爱见人,于是连江楼便包下了整个三层,两人清清净净地单独用饭,除了银鱼羹之外,又要了几道这里的拿手好菜,不多时,菜肴陆续送来,两人一尝之下,确实鲜美,正吃着,师映川却忽然指着窗外道:那里有卖糖葫芦的,你去买一支给我可好?连江楼顺着他的手一看,只见楼下不远处一个小贩正扛着草架叫卖,上面插着许多又大又红的糖葫芦,显得很是诱人,对于师映川这样的小小要求,连江楼怎会不应,便起身下了楼,而等连江楼一走,师映川脸上的表情便冷了下来,他用勺子在自己面前的那碗银鱼羹底部一舀,就舀出了一颗指肚大小的蜡丸,师映川捏碎那一层蜡衣,露出里面一颗殷红似血的丹丸,暗香隐隐--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