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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丢在黑色的大案上,晏勾辰半闭起眼,一手缓缓揉着紧皱的眉心,道:关于迁都之事,映川虽再未提起,但旧泰元遗址之上已经开始准备大兴土木,日后青元教就将建城于此,长河,你怎么看?一旁身穿玄色华服的晏长河听晏勾辰问起,虽有心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把话咽了下去,只道:这等事,以儿臣身份,不宜参与,自是父皇定夺。晏勾辰眸底的光色微微深沉,犹如最深不可测的安静大海,他淡淡道:映川他一意孤行,朕也拗他不得,况且此次朕没有支持他迁都的想法,已经令他不满默然片刻,晏勾辰忽目视晏长河,道:朕与他之间,一开始乃是互相利用,彼此协做,后来借他之力登上皇位,再后来,携手与群雄逐鹿天下,可以说朕有今天,固然是自己拼争而来,却也至少有六七分靠他助力,但朕终究是天子,假以时日,不知到底会走到什么局面。这些已是诛心之言了,晏长河听着,面色微变,并不敢擅自接话,虽然明知其用意,但也不得不如此,晏勾辰也不以为意,父子之间,可谓空前默契,只是说着:朕之所以极力想要促成你与倾涯那孩子,就是希望将两家血脉相融,日后你二人的子嗣继承大统,两家就是一家人了,至不济,映川他也总不好夺了自己孙儿的皇位,为了这点私心,朕撮合你二人,这也是朕能够想到的最不伤和气也最圆满的法子,只是,却不知是否能够顺利如此。晏勾辰轻叹一声,徐徐说着:朕自幼便有大志向,如今殚精竭虑几十载,竟真有了这一日,朕很清楚,这多是托庇于那人的缘故,朕也只是尽本分而已,然而朝廷一向也颇受青元教明里暗里钳制,将来说不定就有一天要做了傀儡,受制于人,朕曾想过,无论如何祖宗江山终究不能落于人手,否则若真有江山易姓之日,朕又有何面目去见晏氏历代祖先。这话一出,既是父子又是君臣的两人,相对而默,晏长河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帝王心中那隐藏着的复杂思绪,那难以言表的矛盾与压力,只有偶尔在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一丝让人微微心惊的焦躁,晏长河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个自己唤作父皇的男人只怕是在很多年前就早已生出某些想法,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颤,这令他莫名地有些寒意,却见晏勾辰负手望向窗外,明丽灯光中,男子喃喃自语:二十余年匆匆过去,朕和他,都变了呢。且不提父子君臣二人在御书房密谈,却说纪妖师走后,师映川在大殿中枯坐了许久,直到宝座旁的那盏灯终于耗尽,悄然熄灭,师映川才仿佛回过神来,他终于缓缓站起身,腰部之下却并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生着一层白色细鳞的森森蛇尾,蜿蜒盘曲,师映川捡起长袍重新裹住自己这妖邪一般的身躯,走,不,是游下高台,他显然还不是可以很熟练地运用下半截的蛇尾,走起路来谈不上优雅,也没有蛇类特有的流畅与从容,但好歹并不影响行走,不至于太过生硬,更不会磕绊,他维持着与正常人身时差不多的高度,拖地的长袍下,一截四尺左右的雪白蛇尾露在外面,支持着他游向殿外,这一幕,说不出地妖异。大宗师对于自身的躯体的掌握协调能力非同一般,因此多走一会儿,师映川的行动也就渐渐灵活起来,现在他还不欲让旁人见到自己,之前派去请纪妖师的人还是他所cao纵的傀儡,眼下他便专拣幽暗之地而行,如此足足走了相当一段时间,他才来到连江楼所在的地方。彼时已是下半夜,周围一片寂寂,师映川虽然行走不似从前灵便,但他收敛气息的本事以及身法却是更胜从前,因此无人察觉,哪怕是室内身为宗师的纪妖师,在没有刻意搜寻的情况下,也不曾感应到有人靠近,师映川隐身于黑暗之中,看着屋内,只见里面灯火荧荧,连江楼还没有睡,也或者是已经睡过一觉,眼下正穿着中衣,肩头松松披一件驼色长衫,在就着灯光看一本旧书,纪妖师侧身而卧,赤着上身,散着髻,一手绕住连江楼的一缕黑发在掌中把玩,目光微睨正静默的男子,脸上略觉柔和,眼中泛着淡淡异色,使得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绮靡,师映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香`艳的游戏,不过对此师映川并没有多少不快,因为这是他承诺过的,除了对方绝对不允许碰触连江楼的后`庭,以防止令其怀孕之外,那么在不伤害到连江楼的前提下,纪妖师可以对这个男人做任何事。烛火快要燃尽了,纪妖师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懒洋洋地道:你怎么还看这种东西,再不睡,天就要亮了。连江楼恍若未闻,他坐在床头,因为角度的缘故,灯影半遮住他的容颜,只能看到坚毅的面部轮廓,以及高大修长的身形,他的姿势很平和,气度也从容无秽,仿佛先前纪妖师对他所做的一切,那些狎亵yin昵的事情,对他而言,本质上就与吃饭喝水没有什么不同,不值得在意,而面对连江楼的无动于衷,纪妖师却是突然道:你的心不静。说了这么一句,他微微眯起狭长如刀的眼,心中微微一沉,情绪也变得有些复杂:从我这里得知他变成那种样子,你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却在记挂着罢你在担心他。那又如何。连江楼的双眸终于不再那般漠然,变得略有些活气,他仍然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说着:他与我早年成亲,婚书尚在,仍是夫妇,我对他牵挂,有何不妥。淡淡一句话之后,连江楼便不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他的静默,这殿中也似乎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冷清,纪妖师脸上慵懒的笑色消失不见,从目光到神情,都变得渐渐凉了下来,唯有唇角那淡不可收的一点残余笑意似乎被情绪所沾染,让他看起来有些恍惚,甚至隐约透出一分无奈的苦恻,他手握掌中那连江楼的一缕头发,低头看着,脸色有些复杂,而这样复杂的情绪不是别的,而是自嘲、无奈、郁郁、愤懑以及些许阴暗的混合体,下一刻,他突然一把攫住了连江楼,用力抱进怀里,疯狂地亲吻着那薄唇,贪婪汲取那唇上的味道,他鼻息粗重,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头野兽,恶狠狠地啃咬着男人的唇瓣,那种狠劲,就好象要把对方撕碎了吞进肚里,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在连江楼呼吸困难之前,纪妖师终于松开了被紧箍于怀的高大男子,他目光稍显混乱,盯住了对方的眼睛,连江楼脸上却是神情一直不变,木头顽石一般的模样,不冷不热,不喜不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无所谓。纪妖师见他如此,忽然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因为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看清楚连江楼眼中的东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