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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坐在床边闭着眼,咬紧牙关回想昏睡之前的事情。她那时候柔顺可爱,给他揉腿,与他说话,甚至答允了晨起与他欢好。他还以为她是真心的,原本也有些疑心,所以才握着她的手要她与自己一通躺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沉。陆靖言抬眼看向那香炉,心里大致明白了什么。他冷静一声,起身一把抓过来衣裳胡乱穿上,接着取了剑到院中喝道:“去追!”一队人骑着快马朝城门口狂奔而去,陆靖言心中都是怒气。他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而最重要的是,他以为她是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弟弟之外唯一待自己那般真心之人。而在照顾他这方面,母亲与弟弟都远不如她。可如今,就连她都是戏弄他!他要抓住她,问问她究竟知不知道她是在做什么?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何她一门心思要逃走?城门口的人惶恐至极:“世子,约摸半个时辰之前的确有一女子拿了您的令牌以及路引出城了,小的不敢阻拦……”陆靖言眸色阴沉:“闪开!他带人直追出了城外三十里,却被人拦截住了。竟然是皇上的人,那是皇上养的暗兵,只说是偶遇。“陆世子这是去哪里?”陆靖言如何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他们怕他走了,怕他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脑子里的冲动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麻木地眺望着冤枉,心里的痛越来越清晰。她是不爱他了吗?为什么可以这般绝情地走了?从前她说的那些深情的话,怕都是骗人的吧?原来瞧着那般柔弱的女孩子,也会骗人,也会如此冷血。那种难过,竟然与幼时送父亲出征时有些像。那时候他虽然是个半大的小子,却非常舍不得父亲,红着眼眶问:“爹,您不能不走吗?孩儿想同爹多待些时日。孩儿最喜欢爹爹了!”他是真的喜欢父亲,他的父亲多厉害啊,英武高大,剑术了得,是人人惧怕的大将军,战无不胜,连皇上都敬上几分。旁人知道他是宣平侯的长子,都羡慕得不得了。可父亲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靖言乖,男子汉大丈夫,不该伤别离。尤其你是我的儿子,哪来那么多无用的柔情?”后来,他身上的柔情渐渐消散,他不再伤别离,总是冷厉又严肃的样子。直到娶了妻,她偏生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身上充满了柔情,柔情似水无声无息,却漫入人的骨髓。陆靖言沉声吩咐:“回城。”他调转马头,迎着漫天如火的夕阳往京城的方向赶去。风很大,吹得他脸上一阵凉意。他忽然好想她,越是克制越是想她,更加从未如此思念过一个人。仿佛那是他的世界里唯一出现过的甜蜜与柔软,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他吃了一口,要如何才能戒掉?陆靖言才堪堪到家,宫里就来人了,侯夫人急的不行。那公公却皮笑rou不笑地说道:“侯夫人,令郎当街纵马,被人参了一本,实在有辱已逝老侯爷的名声啊。皇上说了,要召见陆世子。”侯夫人心中七上八下的,陆靖言直道:“娘,儿子去去就回。”这一去,陆靖言是走着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躺着的。皇上叹叹气:“靖言啊,朕不知道你为何当街纵马,但总之你违反了律例的,不少人都来朕跟前参你。你那个脾气,啧啧,同你爹倒是很像。如今不罚你,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不如就赏你二十大板,如何?”陆靖言给他磕头:“臣领旨。”天子无戏言,皇上要罚,自然是真的罚。宫里的板子打到身上,滋味难言,陆靖言硬是忍着一声不吭,皇上坐在殿内,手里捏着枚黑色棋子。“哼,宣平侯一家,倒是都这般硬挺。”二十板子打完,再好的身体也是站不起来的,何况那板子又是皇上命人特制的,陆靖言只差没晕过去。最后,他被人抬回去侯府的时候,侯夫人差点没哭死过去。陆靖言高烧不退,躺在榻上紧闭眼睛,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雪音,齐雪音……”他唇色干枯,侯夫人心痛无比:“去把齐雪音找过来!”可哪里找得回来?陆靖言昏迷了两日才算勉强睁开眼,却什么都不说,水都喂不下去,最后,侯夫人让一个通房穿了齐雪音的衣裳给他喂水,陆靖言却强撑着一把抓住那小通房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滚!换掉她的衣裳!”他像疯了一般:“都给我滚!滚!”侯夫人心疼又生气:“靖言你疯了吗?!”陆靖言头疼欲裂,闭着眼躺在那里,气息虚弱,声音粗哑:“娘,求您了,让我一个人静静。”最终,所有人都从房间里出去了,他睁开眼,瞧见这熟悉的屋子。是长清园的卧房,他扶着旁边的椅子,艰难地起身,安静地看着屋子里的每一处细节。他忽然就想起来,她到底有多喜欢他。洞房那一夜,她眸子里就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那一晚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灯下如仙子下凡一般,可他只匆匆瞧了一眼,便冷淡地说:“本世子对你没有兴趣,往后,你最好本分些。”他说过太多难听的话,难听到自己想起来都不敢相信是他说的。可她都默默地忍受着,无论再难都吞咽下去,她深夜里哭过之后,第二日晨起还会打扮成最美的样子等他。情迷意乱之时,他要她一次一次,她眼角发红,流着泪说:“世子,妾喜欢您……”喜欢,这两个简单的字,他从未对她说过。可是……他难道不喜欢她吗?若她真的是jian细,就算他防备得再厉害,她也有一万次伤害他的机会。就譬如那次拿书砸他,那次咬他的手,那次用香料让他沉睡偷走他的令牌。可她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