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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当中的领头人。多年没有摸过弓箭,又没有扳指,弓弦勒得手指生疼。但忽视和克制疼痛是姜雍容最拿手的事,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平心静气,按照当年箭术老师的教导,将弓箭调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擒贼先擒王,若能射杀领头人,这支小队伍定然溃散。可是箭尖寻找了一圈,北狄人的打扮千奇百怪,看不出是谁在发号施令。手臂和手指却快要受不了了,正要松开缓一口气的功夫,门口传来的一声唿哨:“四个人,却有五匹马,我就知道,这里一定有猎物。”姜雍容的神经与弓弦立即绷紧了,箭尖迅速对准门口。那是个削瘦精悍的北狄人,垂着一头小辫,每一条辫子的尾端都坠着宝石,他身上穿着一个炫丽的白袍,襟口还有新鲜的绣花,和外面那群北狄人有天壤之别。原来领头人在这里。姜雍容微微眯了眯眼,弓弦尽力拉到最满,箭矢应声而出,向着那名北狄人射去。不待第一支箭射中,第二支箭已经上弦,应声脱弓而出。那北狄人箭到了面前也没有闪躲,然而姜雍容还来不及高兴,他的头便微微一偏,牙齿咬住了第一支箭,手再一抬,握住了第二支箭。姜雍容的心已经开始往下沉,但手上不停,立即射出第三支箭。“准头还不坏,就是力道忒差了些,美人儿是没吃饱饭么?”北狄人轻轻松松拿箭拔开第三支箭,缓步走向姜雍容,歪头打量她,“好好一个美人儿,把自己的脸抹成这样,多可惜。”姜雍容扣住了第四支箭。北狄人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你真能射得中我——我草!”他疾冲向姜雍容,姜雍容手里的箭尖对准在自己脸颊边,冷声道:“站住。”连她抹了泥的脸都能瞧出她的美貌,这位的好色程度显然是和杨天广有得一拼,这一手果然瞄中了他的要害,他举起双手,“我不动,你也不要动,好不好?”一个“好”字刚落地,他已经像豹子般向姜雍容扑了过来。姜雍容后退一步,反手拔下发簪,甚至不用扎向他,等于是他自己送到她的簪尖上来。他一定以为这只是枚普通的发簪,最多擦破一点油皮,等到胸前感觉到刺痛的时候已经晚了。锋利的簪尖刺入了他的心口,殷红鲜血迅速沁出来,染红了他耀眼的白袍。“你……”他后退两步,整个人晃了晃,仆倒在地。是他倒了下去,姜雍容的手才开始发抖。她……杀人了……然而还来不及生出什么感慨,就听到远远地传来北狄人的怪叫,他们骑着马绕着飞转,包围圈中另外三人已经倒下,只剩叶慎一人。姜雍容迅速试了试那位白袍人的鼻息,还好,还有一口气。她吃力把他扶起来,想试着用肩头把他扛出去。这将是她的人质,她要用他作为护身符,带着叶慎他们离开。但他太重了,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把他从屋内拖到院中。握在他衣袖上的手留下了斑斑血迹,那是她被弓弦勒出来的血。“jiejie我帮你!”元元从地窖钻了出来。“回去!”姜雍容喝令,“不要再出来!”“不,我爹是大英雄大将军,我不能当胆小鬼,也不要当缩头乌龟!”元元说着便拖起白袍人的一条胳膊。就在这时,骤然响起马蹄声。两人都以为是那群北狄人解决了叶慎赶过来了,脸色都有几分发白。但很快便发现,马蹄声来自相反的方向,刹那间便从院口一掠而过,马上的骑士嘴里发出“哟喝喝”的声音,疾冲向那群北狄人。“是天虎山的沙匪!”元元眼中大发光明,扔下那个白袍人,扑到门边,“看,最前面那个就是天虎山的风爷!”他捧着脸,眼中满是崇拜:“风爷真的是……太帅了!”第68章.王族风长天,我很害怕“不过是个匪徒罢了。”元元娘从屋中摸索着走出来,板着脸道,“回来,把屋子打扫干净。”元元只得乖乖回去,回去之前,还依依不舍伸出了脑袋看了一眼。姜雍容站在小院门口,站在旷野的长风里,看着风长天。他的头发梳得潦草,狂乱地随风起伏,他的眉眼飞扬,眼神中是狂亮的,在马背上起伏,在人群中穿梭,刀过处鲜血飞溅,长风浩荡,杀气浓郁得如有形质,像一团血红色的阴云笼罩在北狄人的上空。这是一场强者的狂欢。即使没有化鲲神功护体,风长天依然也是这场狂欢的主宰。花仔、穆腾、虎子、阿郎,紧随其后,举刀斩向北狄人。原本耀武扬威的北狄人在他面前成了丧家之犬,纷纷散逸逃命,然而依然逃不过刀口的收割。野地里的喧嚣很快变得寂静,花仔带着虎子阿郎翻找战利品,不时发出阵阵欢呼。风长天扶起叶慎等人,几句话功夫之后,视线对准这所小院,笔直地望见了姜雍容。“雍容!”他大喊一声,扔下叶慎,飞奔过来,“还好你没——”一个“事”字还在喉咙里,就看见了姜雍容手中的血迹,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双眼骤然充满冷厉杀气,四处扫射之后对准了地上的白袍了,然而还没来得及扬起手里的刀,姜雍容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姜雍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每一次投怀送抱,对于风长天都是一场毁灭性打击,能消弭他所有的攻击力。杀气没有了,怒火没有了,甚至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说方才笼罩在他身上的是血红浓云,那么此时全都换成了粉红色泡泡。雪亮长刀“当啷”落地,风长天很想紧紧抱住怀里的雍容,但又生怕弄疼了她的手,手只得小心翼翼地圈在她身上,声音都不大听话了,“怎、怎么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雍容无事也不会随便投怀入抱的。“没什么。”姜雍容回答。这个回答完全是习惯性的、下意识的。她自小就被告诫,千万不能将心事挂在脸上。无事时脸上要风淡去轻,有事时更要举重若轻。她要将事情放在心里,然后将心放得很深,深得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可此时脸贴在风长天的胸膛,鼻间呼吸到他的气息,耳边听到是他的声音,微微低沉的声音里满怀关切,她将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风长天感觉到有一点温热,透过衣裳,渗到胸膛上。“……雍容?”他吃了一惊。雍容哭了?!这天杀的北狄狗,他再一次有了砍人的冲动。“我害怕,风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