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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相谈甚欢的许哲和苏言旁边,虽然笑得露出浅浅的酒窝,可是一双眼睛却挑衅般地盯着苏言:“以您的身份,想找我吃饭不用这么麻烦吧。用得着编个影迷身份逗我一下么?”夏庭晚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又极不客气,让许哲都惊愕地转过头来。可夏庭晚是真的生气。他以为风度翩翩的影迷,实际却是一个玩着老套戏码的权贵。如果苏言明着来,他都不会这么愤怒,可苏言骗他,像是戏耍一个戏子似的,看他沾沾自喜,然后又居高临下地逼他应承,这实在太无聊了。苏言没他想象中那么酷,这让他觉得恼火。“其实找我吃饭很简单,上一次有人开价三十万,我拒绝了,所以苏先生……不如您看着开个价?”夏庭晚话一出口,自己也马上后悔了。三十万的事是瞎编的,虽然圈子里有这样的事,但是明码标价太俗,谁也不放在明面说,他就是想拿来噎一下苏言。可是实际上,这当然既失了他自己的面子,也叫许哲面上不好看。更何况他还没搞太清楚苏言的来头,但周仰那样说,那么当然绝对不该得罪。夏庭晚炸毛炸得快,可是其实心里怂得也快,但又不愿意马上服软,于是就只能僵僵地站在那儿。苏言低头看着夏庭晚,神情有一点点惊讶。“抱歉。”苏言竟先道了歉,这让夏庭晚都有些意外,他看起来像是这辈子都不需要说抱歉这两个字的那种人。“今天见你兴致不高,就很想请你吃顿饭,其实应当直接和你讲的,只不过见面会结束就没见到你,所以就托付了周先生,想必是转述时出了什么误会。”“至于影迷身份……”苏言转过身,夏庭晚这才注意到他身后有个身穿黑西装、高近两米的保镖,苏言从保镖手里接过一片薄薄的CD,递到夏庭晚手上。“前段时间托人买到的蓝光碟,今天带来,就是想找夏先生签名。”苏言看着夏庭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是影迷,没有骗你。只是现在再提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尴尬了?”“不、不尴尬。”夏庭晚瞬间感觉脸皮发烫,他不敢去看苏言的表情,只偷偷瞟了一下许哲,后者把手指放在眉心轻揉着,没有搭话,显然是感到伤脑筋。苏言给他搭了一百个台阶让他下,夏庭晚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觉得更丢脸了,只好赶紧找出一只笔,在CD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夏先生。”在夏庭晚写字的时候,苏言低沉的声音在他身旁又响了起来:“如果再有人开价找你吃饭,无论多少钱——叫他滚。”夏庭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苏言。哪怕只是这么仓促的相遇,苏言的身上几乎已经牢牢地打上了高雅和得体的标签,从他的口中吐出“滚”这个字,实在叫夏庭晚大吃一惊。“因此惹上麻烦的话,夏先生可以随时来找我。”苏言却并不再多解释,他接过夏庭晚签好名的CD,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里显出了丝温和的笑意,“谢谢”。他留下这两个字,竟就转身走了。——夏庭晚花了足足一星期的时间,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七天了,苏言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只言片语,只派陆秘书回来取过一次文件。夏庭晚因此觉得好沮丧,可这又是他意料之中的。管家、厨师和司机还都留在香山的宅子里帮衬,他们把握了一种微妙却又得体的态度,大部分时间给夏庭晚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但是如果需要的话又会随时出现。没有人表露出任何不同寻常的态度,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多话。这当然是苏家的风格。苏言处事妥帖、平稳,却又不拖泥带水。哪怕是当年狂热的追求,也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原则。说了要工作,就绝不会回复夏庭晚的讯息。可在夏庭晚都要因为怀疑自己的魅力而恼火的时候,苏言又往往已经坐飞机回到了他的身边。苏言经常很忙,飞回来也只陪夏庭晚说一晚上话,第二天一大早,往往夏庭晚人都还没睡醒他便又飞走了,可他对于奔波跋涉之苦一字不提。他不插手夏庭晚的工作,也不干涉夏庭晚的生活,写了那么多缠绵的情书,可是转身离开时却总是干脆。夏庭晚那时私下经常和朋友吐槽过苏言是个老古董,可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苏言有种老派的尊严和从容。那种风度他没有,他周围的任何人也没有。确信苏言不会出现的第八天,夏庭晚终于无法再磨蹭下去了。他的东西其实也没那么多,不方便带着的都整理好了等管家直接安排送去他家里,手上只提了一个精巧的牛皮行李箱,戴着一副墨镜就离开了苏家。“夏先生,送您回家还是?”“不回家。”夏庭晚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看着香山的风景答道。他不想回到那个家。当年与苏言结婚就是母亲张雪乔和继父一力主张,如今媒体报了他和苏言离婚的小道消息,张雪乔早就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夏庭晚一个也没接,他想也知道接了张雪乔会说什么,无非是要他赶快去求苏言不要离婚的话。张雪乔是那样一种女人,一辈子都靠男人的施舍活着,哪怕到了近五十岁的年纪,也还在娇滴滴地和继父撒着娇。可他也不怪她,她无非就是想永远都做个小女人,而不是个母亲。她想要活得舒心,为此,儿子的幸福与否,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就像他八岁那年,有一天,她因为不堪忍受家暴而逃走了,就那么把他丢给了酒鬼父亲夏仲予肆意虐待一样。但是张雪乔终究也不算彻底冷血,在他十三岁的一天,她忽然带着从商的继父回来了,一照面就是二十几万丢给夏仲予,把这个只会喝酒和赌博的男人砸得晕头转向,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夏庭晚带回了继父家。张雪乔至今都认为她和继父是救世主,把浑身是伤的夏庭晚从沼泽里给拉了出来。可夏庭晚却像只不服管教的野猫,不亲人,也不听话,继父觉得他不懂得感恩,很少和他说话。直到五年前事业重创,底裤都要赔掉时,才语重心长地找夏庭晚谈话:不如就和苏先生过吧,我看他也是真心待你的。夏庭晚从来没有过家。直到五年前苏言对他说:“庭庭,过去的人生,谁都改变不了,可是以后不一样,我给你一个家。”可现在他又没有家了。“去我助理那儿吧。”夏庭晚想了很久,终于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