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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刚才儿子质问他的那些话,他可能不会这么决绝,让儿子这样忤逆对抗父亲,一定是她的教导。他闭了闭眼,扭头对王贵说:“还不快去。”说完,再不看外面跪着的人,由内侍搀扶着,进了内殿。看着太子坚决离去的背影,大气不敢喘的李才人这才松了口气。她回过头来问:“太医,李选侍的手怎么样了?”“回娘娘的话,选侍娘娘脱臼的腕关节已经归位了,只是,这段时间要好好保护,不能再脱臼了,否则形成习惯性脱臼,就不好办了。”“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吧。六皇孙,您也收拾收拾,准备到太子妃娘娘宫里听训,这里就不用您cao心了。”李才人心里很明白,李选侍没有了儿子,她就连宫里的一块地砖都不如。地砖踩松了,还有人去扶正修补,可她,却再不会有扶她一扶的人。“把李选侍扶回她宫里,没有谕令,不得离宫半步,把她宫中宫女都撤回,重新安排。本才人记得,李选侍的后院有一口井,井水冬天不结冰,就劳烦李选侍自己打水。你好好闭门思过,本才人慈悲,就不罚你了。”李兰什么也没有听见,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辛苦得来,养了十五年的儿子没了,她的屏障没了,就算她想卑微的活着,也不能够了……朱瞻培没有想到,把父王请回来,不但没有救得了母亲,还让他们母子生离!皇孙十六岁以后,可以出宫开衙建府,但回宫也开始有了限制。若是他过到太子妃名下,就连来给自己生母请安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母亲被宫里的这些女人折磨,能撑到几时……他强忍住眼泪,将已经软弱无力的母亲扶起,李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尚未坚实的臂膀上。朱瞻培咬紧牙根,他不能倒下,这是他的母亲,相守相伴近十六载的母亲,他心中唯一的母亲。“母亲,我们到了,您好好休息,儿子叫人……”朱瞻培突然想起,母亲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走到后院,到井里打上来一桶水,就算是他,都必须双手轮换用力,才能将一桶水提上来,母亲的右手脱臼,根本不能用力……朱瞻培欲哭无泪!屋里火笼里的火还燃烧着,朱瞻培将铜壶装满水,放在火笼上烧。可是,等到宫里所剩不多的碳烧完,母亲又该怎么办?“母亲……”“培儿……他怎么如此狠心!母亲被进贡给大明,难道是母亲愿意的吗?母亲多想回朝鲜啊……安国寺的钟声那样安详,我和jiejie牵着手,走在大片大片金达莱的中间,jiejie没我跑得快,我们跑啊,笑啊,哪里知道在海的尽头,有个国家叫大明……”对啊!朱瞻培想起来了,他曾有个姨母,他的姨夫是刑部左侍郎魏谦,姨母过世前,拜托姨夫照顾她的亲meimei,就是自己的母亲。姨夫深爱着姨母,故一直未续弦。要救母亲,只有让自己坐在更高的位置上。他,要去找魏谦。第153章左侍郎举棋却未定等母亲上床睡了,朱瞻培才退了出来。太子妃身边的内侍官早已等在宫门外,看见朱瞻培便行礼道:“恭喜六皇孙,太子、太子妃在正殿等您,请您过去受嫡母训示。”朱瞻培愣了一下,跟着内侍进了东宫正殿。他上前给已经端坐在上面的朱高炽、张氏行礼道:“参见父王、母妃!儿臣勤慎肃恭,愿聆听父母训示。”二人点点头,太子妃开口道:“你平素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也没什么要训示的,也请你放心,李选侍那里,我会让人每天过去看顾她,不会短了她的吃喝与取暖。”朱瞻培没想到,太子妃娘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感激的叩了一个头。从东宫出来,朱瞻培毫不耽搁,上了马车就直奔侍郎府。魏左侍郎正在书房里看书,见六皇孙不等通传出去迎接,便急急忙忙冲进来,猜是宫里出了大事,便顺手将书房的门也掩了起来。“参见六皇孙。”“免礼!姨夫,今日培儿是向您求救来了!”魏谦大惊,急忙问到:“出了什么事?”“确实是出事了,是我母亲出事了!”便将今日他带母亲偷偷出宫去安国寺拜神,回宫后被堵当场,以及后来宫中发生的事,仔细同魏左侍郎说了一遍。魏谦大惊,问道:“这么说,现在您已经是太子妃娘娘的嫡四子?而选侍娘娘被打入冷宫,生死难料?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站定后看着朱瞻培道:“殿下,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帮着娘娘数落太子,太子心中定会把您这个忤逆的错,算在娘娘的头上。”朱瞻培此时清醒下来,也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犯下的大错,他不安的问:“姨父,这还能挽救吗?我母亲……”“六皇孙,您太高看微臣了,微臣只是区区三品刑部左侍郎,如何左右得了东宫内务?莫非,您要微臣冲入宫中,把选侍娘娘抢出来吗?微臣做不到啊!”魏谦摇摇头,夫人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个亲meimei,她拉着魏谦的手,直到脖子伸直,咽下最后一口气,口里还在叫着“敏贞”,那是李选侍娘娘的朝鲜闺名。可李选侍不是嫁给一般人,她人在东宫,魏谦也无能为力。“做不到?我知道你做不到,可是,倘若我能坐到我父王那个位置,甚至是皇祖父呢?做不做得到!”六皇孙黑着一张脸,紧紧盯着魏谦问道。因为魏夫人李贤贞的关系,朱瞻培和姨父一家走得很近,随着年龄渐渐增长,他发现,不管皇祖父迁怒到哪位刑部尚书身上,做为刑部第二把交椅的姨父,总是稳如泰山。魏谦,一定有他过人之处。连换五任尚书,他不但能置身事外,还能把刑部的实权紧紧抓在手中。看魏谦一直不说话,可自己的话已经说满了,就绝不能让他不站在自己一边。朱瞻培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魏谦。魏谦疑惑的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红棉。他的手颤抖了起来,红棉,沈红棉,那个参与了全部过程的女人,自己一直到处找她,想杀了她以绝后患,没想到,这个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竟在李敏贞手上!自己的这个妻妹,先放走了一个祸患,又留下了一个把柄,自己的把柄。朱瞻培没有放过他脸上的变化,他走到桌前坐下:“虽然,我并不知道我母亲让我写这两个字的意义,但母亲对我说,只要给你看了这个,你就一定会帮我。姨父,你没得选。”魏谦看着朱瞻培那张刚刚脱了稚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