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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第一次在无人闻问的角落寻求陪伴。也许彼得只是需要一点鼓励。“你也可以一起来啊,如果你想的话。”浴室门没有关紧,但彼得还站在卧室另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他听见惠特的提议才走到门边来,朝浴室里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神态让惠特大笑出声。“如果你只是想找个聊天的伴,跟我直说就好了。不期不待,不受伤害。”“你愿意留下来和我聊天吗──如果我就只是想说说话?”惠特耸肩。“无所谓,我不赶时间。”但他的心不禁被一丝失望刺痛。如果彼得临阵退缩,一定有他的理由。惠特突然觉得自己有资格把心里的问题都问个干净。“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儿?”彼得退后了一步,嘴唇抿成一条线。接着他呼出一口气,勾起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微笑。“我总得有个地方住,不是吗?”惠特将自己全身浸入水中,接着浮出水面,溅起一堆水花。他拨开额前湿发,“没地方住的人多的是──所以,不,那并不是原因所在。一个男人之所以独自住在一栋这么大的房子里,除了炫耀没别的理由了。但我不觉得你像那种人。”“不像独居豪宅的人,还是不像炫耀的人?”“都不像。”彼得在浴缸边缘坐下,“你觉得我像哪种人?”惠特暗喜,决定先不满足彼得好不容易才被挑起的好奇心。“我还在拼凑谜底呢。到了早上再问我吧,如果到时你还没把我赶走的话。”他在水中伸展双腿,让彼得好好看看他自己刚才拒绝了什么。“想进来吗?水还温着。”彼得只是笑,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惠特听见从卧室传来的收音机讯号,正播到一个新闻节目的尾声。他轻轻嗤了声。好吧,至少他已饱腹一顿。即使他原本还期待更多,但这已经是他长久以来遇过最好的事了。彼得再度出现的时候抱着一张看起来比毯子还大还重的毛巾。他走到浴缸旁边,把毛巾张开。“站起来。”惠特讶异地起身,马上又因为寒冷而发抖。那张温暖的毛巾很快将他层层包住,他叹了口气。“这张毛巾简直是天堂。”柔软的棉料划过他后颈敏感的皮肤,他又发起抖来,但这次不是着凉的缘故。他对上彼得犹豫但好奇的目光,然后狡猾地笑了。“你确定只想跟我聊天?”彼得弯起嘴角。他倾身将嘴唇印在惠特的嘴上,力道轻得只够激起更深的欲望。等惠特抓住彼得的上衣,追逐这个吻时,他却退后了,视线在平静的水面游移。惠特抓着那一块被浸湿的衬衣不放手,他轻轻扯了一下,“你不喜欢吗?”彼得虚弱地笑了下,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就好像他没力气维持得更久一些。“我觉得这个地方在闹鬼。”他扭身挣脱惠特的手。“我去帮你找些穿的来。”他差不多是跑出去了,留下惠特自己洗完澡──并终止任何其他可能性。惠特还没放弃,他现在更想说动彼得了,再不济也得弄清楚那个男人早先为什么要让他误以为自己有机会。擦干身体,梳理好头发,久违地刮了胡子,惠特拿起彼得从小房间门口递来的一叠衣服穿戴起来。丝制的睡衣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让他更想探索,也更想被爱抚。妈的,别再抱怨了。一个在干净床单上安心休息的机会也够宝贵了,毕竟他已经忍受了那么久狭窄的床和粗糙的毛毯。话虽如此,看到彼得远远坐在床的另一端,靠着枕头翻阅杂志,他还是无法满足于仅仅依偎和一夜好眠。床单又软又凉,惠特磨蹭着往彼得那边移动,直到他能够靠着彼得打量杂志,好像他真的对纸上内容有兴趣似的。“你没有今天的报纸吗?”彼得轻轻瘪了下嘴。“我最近没怎么看报纸。”他递过杂志,惠特摇头拒绝了,他就把杂志随意扔在床上。他侧过身,专注地望着惠特。“你觉得这儿舒服吗?”惠特先是讶异,然后才耸肩,“那你觉得游民之家舒服吗?人总是得花时间适应新环境,不过好的环境肯定是比较容易适应的。”彼得没关窗户,随着深夜微风舞动的薄纱窗帘捉住了惠特的目光。“我的确没想到今晚会待在这条街上,这个街区里,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件事。不过这几年来,我已经习惯把每件好事都视为小小的奇迹了。我不期待、也不祈祷它们发生,我只是享受他们出现的每一刻。你明白吗?”“我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吗?”彼得半开玩笑地问。“你可能是个大大的奇迹,”惠特模仿对方的语气。“等了这么久,总该轮到我了。”彼得的笑容柔软下来。“请别对我抱有期待。我已经厌倦了人们对我有所期待。”他平躺下去,看着天花板。“我不像这栋房子或这条街那么令人印象深刻。我不会任何有用的技能,只知道一些华而不实的事。我连这件事都不擅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对上惠特的凝视。“我之前也去过那间旅馆──我猜你都称它为游民之家吧──好几次。你是我第一个邀请来这儿的人。”“你从来没有──”“都不是在这里。我跟那些人回去他们的公寓。但我们从不闲聊,就只是……”他轻嗤了声,“一开始我很喜欢那种感觉,彷佛自己清醒地活着……”彼得将一只手放在胸口,“当我心脏狂跳,肌rou酸痛,几乎动不了的时候,那些整日在我脑海盘旋的念头就会静下来,变得模糊,无关紧要。我也才能松一口气。”“后来呢?”“我希望那种感觉能一直持续下去。但我那时只不过是一再重复同样的夜晚,只为了在最后找到几分钟的平静。”彼得摇头。“两副身体竭尽所能地靠近,像钻木起火般耳鬓厮磨,但从头到尾,我始终是孤单一人。清醒地活着又有何用?”惠特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抹去彼得所描述的画面。“那你为什么带我回家?你并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彼得喃喃说,“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你。”惠特不由得笑了。“没错,可不是吗?似曾相识。”他又往身旁的人挪近一些,枕在彼得的枕头上,望着天花板。造型繁复的藤蔓花冠饰条被月光染成浅蓝色,带来一种童话般的氛围。其实这整栋房子都给人这种感觉──甚至还住着一位忧郁俊美的王子。“也许你确实认识我。听起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可能已经比你沦落到更深的地方了。”彼得是在自我解嘲,但里头难以掩藏的情绪让惠特迟疑了。彼得也许希望他回以一个事不关己的玩笑,但惠特被好奇心──或许还有其他感情──所驱使,没有响应彼得的期待。“你想谈谈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