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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值一提,连存在的意义都变得渺茫。白色观星塔的周围都是走出户外的教徒。他们赤足跪在地上,静默无声,一次次做着祷告,白袍在星空下也有了奇异的光泽。克莱尔戴上兜帽,腰间别着一小枚金色铃铛,缓慢步行于人群中时,发出细小的声响。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数位教徒,他们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却轻车熟路地在夜空下走过,夏一南跟在后面总觉得,他们下秒就会与星辉融为一体。此时他们正前往的,是海防线。这里的海岸线离城区很远,中间是数百公里的荒原,然后才是阿卡迪亚。所以相比其他地方,南方海防线一直是最简陋之处,就算利维坦突破了那里,也无法真正威慑到联盟。保险起见,防线仍有高大的墙体,只是平时驻兵很少,疏于管理。但今日恰好是潮汐之日,大量利维坦将涌向海岸线,按照惯例,教会会前往此处进行支援。装载有感情芯片的机器人,本来是为了战场而生的。他们体内有大量的“信”在流淌,与仿生组织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可以支持长时间的战斗,和异能的爆发。这种形态就像是此前的感染者,与身体交融时间过长的“信”便成了启示病毒。但或许是机械生命的缘故,他们保留有理智。南方的大多将领,都知道该被剿灭的机器人在教会内,只是将领内部也有信徒,加上教会的低调、与对海防一直以来的支持,他们便抱着一贯的懒散,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不想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家里喝碗热汤,好好睡一觉呢?刚来到海边,迎来的就是狂风暴雨。巨兽的吼叫声透过高大而残破的城墙传来,如雷霆般沉闷雄浑。数只齐声怒吼时惊涛骇浪四起,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他们登上了高耸的城墙,在狂风中看见海里数十米高的巨浪。不知名的生物穿行在其中,宽广脊背上长满尖刺,狰狞地指向天空。偶然有一只跃出海面,投下巨大的阴影。数吨海水从它身上顺着鳞片的缝隙,流淌而下,明黄色的眼睛足有三四米宽,在翻滚的阴云下犹如一盏诡异的明灯。它的眼中也有诡异的线条,些许色彩会突然席卷整个眼球,又褪去。“它们与我们一般,受过神明的施舍,那些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星球百分之九十的表面都是海,无数流星曾坠入其中,带来了力量。”狂风中克莱尔提高了嗓音,白袍在猎猎作响,“只是因为本身太过低劣,它们只获得了巨大的身躯,与狂暴的欲望。”她双手合十垂下双目,随后扬手,双手交叠在身前,白色手套中跃动着淡蓝色的光芒——那是“信”。只是“信”中混杂了群星的斑斓,些许白光透过白袍,笼罩着克莱尔的身躯。即使是在扑面的狂风中,夏一南也能闻到草木的清香。其他信徒也与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在昏暗的天地下,他们周身的光芒显得温和。然而下一秒世界亮如白昼,万千蓝光如利剑,瞬间刺穿了阴雨与巨浪!这种为杀戮而生的机器,在远程打击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缺点。若不是因为情绪被人抵触与忌惮,他们恐怕已组成地表最强的大军。由“信”凝成的光柱刺穿了利维坦的身躯,在海面同样激起巨大的水花。巨兽发出震天撼地的吼声,声音奇异地与脚下墙体产生某种共鸣,配合着滔天而起的、击打着城墙的狂浪,好似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即将毁灭。乌云仍然在翻滚,一道道光束携着蓬勃的光辉,穿破阴沉。这种特殊的“信”的存在和d06一样,能给利维坦带来致命的打击。潮汐让巨兽接近了大陆,坚盾般的力量又让它们退败。利维坦中不乏有可以登陆作战的种类,可它们大多形态脆弱,在这种攻势下毫无机会。潮汐最盛时,巨浪的顶端触及了城墙最上方。夏一南迎着风站着,黑色风衣被掀起,寒冷的水汽携着咸味扑面而来。这种时候会有莫名的荒凉与孤独感,就像整个世界只有他站在城墙,独自面对撕破天际的闪电与怪物。夏一南微眯着眼,一瞬间好似回到多年以前——滔天的浪潮,白色的灯塔,闪烁如鬼魅的明黄灯光。再怎么回想,也不能有更多的细节了,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直以来他的记忆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三四十年前的事情,就会开始模糊,最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忘却。黎朔说他们以前认识,夏一南本身也半信半疑,毕竟他无法求证。遗忘本身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以此清空不重要的记忆。他记忆力一贯很好,周期以内的大部分事情都记得清晰。所以他这种情况,更像是因为有过多的信息涌入脑中,逼得不得不严谨地以时间为单位,开始遗忘。但区区三四十年的信息量,真的值得彻底的遗忘么?夏一南曾在不同世界做过多次检查,没有发现脑部有病变的痕迹,相反他一直思路清晰,反应迅速,不论是科研还是战斗,都比普通人要胜出一大截。他唯一能想到与其相关的,只有那些冰冷的眼睛,和偶然发作的感染症状。离开教授的躯体后,他只在这个世界又发作了一次。这次的症状明显减轻了许多,他完全可以保持住理智。和感染症状一起过来的还有黑刃,根据记忆,白易夏原来的能力也是这个。“……白先生……白先生。”他隔了好一会才听见黎朔的声音。“什么事?”他从思绪中走出来,回头问。黎朔双手插在同样漆黑的风衣口袋内,隔了会才开口,似乎是在犹豫:“我一直在想,我们之前见过面么?尤其这个场景下,总觉得白先生有种熟悉感。”“怎么?”夏一南调侃笑到,“看我觉得一见如故啊?”“是有这种感觉。”黎朔微微皱眉,似乎仍是不想和他这种犯罪分子,扯上过多的联系。“我们确实见过,”夏一南笑说,“只是那时候的你可爱多了,不会这样凶人,像个幼稚鬼,或者说没长大的熊孩子,随心所欲从来守不住规矩。追求人都耿直得可以,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样。”话出口后连自己都觉得意外,流畅到好似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回答。些许不善爬上黎朔的眉头——任谁从不熟的人口中,突然听到这种话语,大概都会觉得是调侃或者侮辱。他顿了一下,收敛住情绪:“如果我真的是这种形象,那么还是希望我们没见过比较好。”“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夏一南仍是半眯着眼睛,看向翻涌的海面与从其上掠过的光束,那光彩点亮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