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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也是听人告诉才知道,虽然一向都没自己进去吃过,但曾经也都让人买了好几回东西,拿回家里吃去,一会儿你亲口尝尝,就明白了。”北堂戎渡说着,就往里面走去,北堂尊越见了,也无所谓,便随着他径自进去,里面的店伴见有客人上门,忙殷勤迎了上来,却在看清楚这客人的相貌之后,顿时呆呆地不敢上前,只见那年纪略大一些的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穿雪白的对襟长衫,外罩一件薄薄的青缎坎肩,漆眉狭目,容貌俊美不可言说,直令人不敢正视他,身边略小一点儿的年轻人应该还未弱冠,象牙白长衣外面,是一袭米色短袖衫子,容貌生得与那男子极为相似,唇角微抿,未语先含笑,是丹青国手也万难画得出来的相貌,直叫那店伴呐呐地待在一边,不敢主动过去招呼,心中却在胡乱想着:这究竟是哪个人家生出来的一对兄弟?竟是这等神仙样貌!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辰,酒楼里自然没有几个人,一行人也没等店家招呼,径自就上了二楼,几个锦衣人上前一步,手脚麻利地将墙角一架普普通通的四扇素绸屏风挡在靠窗的一处座位上,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北堂尊越父子两个过去坐了,此时伙计才上得前来,见这势派,就知道必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因此满面是笑,隔着屏风在外,连连躬身问道:“不知道客人要用些什么?”北堂戎渡声音清宛,道:“……把你们的招牌菜上几样来,再温一壶酒。”伙计忙答应着,道:“公子们请稍微等一等,马上就来。”随即下去吩咐厨房不迭。两人坐在桌前,一边等东西上来,一边拣些闲话说着,他二人方才上来时,二楼寥寥几个客人当中,有人无意间瞥了一眼,登时神魂为之摄夺,此时忍不住想要往那边窥看,但屏风外几名锦衣人一动不动地侍立着,面无表情,哪里是好惹的模样,自然也就只得打消了念头。一时北堂戎渡坐在窗前,把玩着扇子上的小玉珠扇坠,笑着说道:“今天下雨,赏花比平日里多了一分趣味,下回等清源岭那里的桂花开了,我请爹一起去。”北堂尊越随口道:“也好。”见面前的茶杯等物虽然都是普通货色,不过倒也洗刷得很干净,还看得过去,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不多时,店伴送上饭菜,无非是几样寻常的菜色并一碟梅花包子,又有一壶自家酿的酒,两只细瓷杯子,不过等到北堂尊越举筷尝过之后,才发现这食物果然是异常鲜美可口,对面北堂戎渡看着他吃,不知不觉间,眼神就渐渐柔和起来,如同化开的胭脂,面上不禁笑吟吟地道:“……怎么样,好吃罢?我可没骗你。”北堂尊越微微点了点头,眼角斜勾,从容轻笑道:“……确实很不错,倒是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也有好手艺的厨子。”北堂戎渡给彼此斟上酒,自己低头啜了一口,这酒虽说是酒楼里自酿的,但喝起来却也甘醇爽口,北堂戎渡看着窗外如丝细雨,耳中听着雨声轻浅,心中只觉得十分闲适自在,夹了一个梅花包子慢慢吃着,北堂尊越见他散懒悠闲的模样,自己也受到感染,心头一片温柔,不防北堂戎渡这时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不经意之间相接,登时微微一顿,随即相视而笑。父子两人一面吃菜饮酒,一面随意谈谈说说,因是已经过了正午,此时二楼不过是寥寥几个食客,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替自己满上酒,说道:“……要说这于大人,也是惹了无妄之灾,楚王是什么人,大庆超一品王爵,陛下长子,圣上一向何等宠爱?于大人在朝堂之上当面弹劾楚王,大大得罪了人,岂非不智?不然,又怎会当街……”那人说到这里,住口不提,倒是同桌的一个清秀书生皱了皱眉,道:“说起来,楚王也未免确实有些跋扈了,于大人虽说当面弹劾,却也是忠于职守,乃是大大的直臣,况且也已经年老,楚王怎好暗中让于大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几人之所以敢于议论宗室与朝廷官员,除了年轻气盛以外,也是因为大庆政治风气一般比较宽泛,等闲并不会以言罪人,但同桌之中毕竟也有谨慎的,就见一个老成些的读书人压低声音,正色道:“噤声,这岂是我等可以随意议论的。”那年轻书生一挑眉毛,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说道:“你这话不妥,于大人刚直不阿,一向受人敬重,如今受此戏弄,莫非我们连说道说道也不成了!再说楚王行事,也确实霸道了些!”那人听了,一时语塞,此时旁边有一人打圆场道:“王爷毕竟年轻,如今还不到弱冠年纪,脾气略大了些,也是难免的。”此时他们这些话,说得并不大声,但这北堂父子二人是什么耳力,即便是窃窃私语,一旦想听,那也是能听得清楚得很,眼下自然全都一字不漏地飘进了耳朵里,北堂戎渡一面慢条斯理地啜着酒,一面听这几个人说话,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对面北堂尊越吃了一口菜,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于文肃被你那么一整,昨日都不曾来上朝,听说是气病了,那老头儿脾气牛犟得很,这回可是让你折腾得没了脸面。”北堂戎渡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哂道:“……我那会儿也只不过是一时让他惹得有些恼了而已,又没真的想把他怎么样,无非是捉弄一下罢了。”说完,不露声色地垂下眼帘,浅浅抿了一小口酒,北堂尊越一向溺爱北堂戎渡得紧,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去说他,一时间两人吃过饭,出了酒楼,就见外面蒙蒙的雨丝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气正开始逐渐放晴,北堂戎渡钻进轿子里,笑道:“爹,去我那里罢,我宫里的樱桃树已经挂了果,去尝尝。”北堂尊越嘴角微扬,算是答应了,也进到轿中,四个青衣人稳稳抬起轿子,便朝着城东方向行去。北堂戎渡寝宫后面往南的一处,有个极清净的园子,里面栽着不少的果树,其中五六棵樱桃树当真已经挂上了果,丹实满树,色泽红艳光洁,玲珑如玛瑙宝石一般,累累可爱,北堂戎渡叫人搬了两张竹编的躺椅来,放在一处花丛旁边,此时天气已经开晴,日光暖暖,园子里有一方小湖,湖水清澈,水面上不时有水禽游过,几只白鹤优雅地在水边走过,或是用喙闲闲梳理着羽毛,悠然自在,周围花开繁盛,迎风飒飒,清风阵阵经过处,花香宜人,一切都是那样地美好宁和。北堂尊越斜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北堂戎渡,道:“这里果真清净。”此时恰好有几片深红的花瓣被风吹落到北堂戎渡的衣袖上,如同几点妩媚的胭脂,暗香染袖,北堂戎渡用手掸去花瓣,一双蓝色眼眸如水般清亮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