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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殿中。”沈韩烟吩咐道:“你进来。”待那太监走进室内,沈韩烟直接开口问道:“……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那人低笑道:“你放心。”说着,右手自脸上一揭,已剥下一张人皮面具来,与此同时,整个人的气势也变了,昏暗的光线中,一双眼睛熠熠发亮,沈韩烟闻言,听出自己的心腹突然间声音完全变了,身子顿时一震,随后便缓缓转过身来,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那人却只是笑着,自顾自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悠然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面的事情,就要看你的了,此次究竟成败与否,你可是重中之重。”沈韩烟深深看了男人一眼,既而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不用这样一直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事。”“那就好。”男人有些懒散地笑了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长长的手指在桌角上按了一下,说道:“……这里有我们的人,半里外的山口位置还有足够的人手,此次围击北堂尊越,只要你没有失手,顺利诱他们父子二人入套,那么,便已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嘿嘿,这次随驾的禁军里面有近一半是当初埋下的棋子,否则一旦有异动,又岂能瞒得过北堂尊越。”那人说着,抬眼看向沈韩烟,轻声笑道:“你放心,北堂戎渡不会有事,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反悔。”沈韩烟闻言,稍微放松了些许,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低声说道:“可是我总觉得,或许我们的安排并没有那么严密,陛下一向为人精明缜密,若是……”“你怕什么,这种事,我又岂有不提前布置的。”那人缓缓闭起眼睛,说道:“北堂尊越此人确实生性多疑缜密,但恰恰因为这一点,所以我的计划才万无一失……他一向宠爱他那个宝贝儿子,但同时也会一直戒备着对方,所以我已让人预备下去,在有可能走露消息的方面故意做出一些掩饰,给人一种是北堂戎渡所为的假象,如此,即便北堂尊越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也不会擅动了,必是采取观望的态度,因为他不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样,也相信他那儿子同样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况且,以他那种自负的性子,必定认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他们父子之间就足以互相牵制了,我们反而丝毫不必有顾虑。”沈韩烟原本皱着眉头听着,待听到最后,一怔之后,心里已缓缓生出一股寒冷之意,他盯着男人的面孔,忽然间就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很了解他们。”那人笑了起来,忽然睁开双眼,嘴角深深泛起一丝好象刻在心底深处的冷酷,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脸色就有些狰狞,但很快他就重新平复下来,表情依然平淡,双眼也依然熠熠发亮,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此人的心神似乎有了些极细微的变化。那人停了笑,缓缓低下眼睑,说道:“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仇人……”昏暗中,沈韩烟看着对方唇角的那抹冷酷笑容,心中生出微微的寒意,但他还是寸步不让,将自己的要求再一次全盘提出,坚定道:“……无论如何,其他的人我不管,但你要记住你是怎么答应过我的,北堂戎渡是绝对不可以伤的。”“……放心,何止是他,连他老子我也不会杀。”男人安静地冷笑,道:“我已经答应了毕丹,事成之后,会将北堂尊越交给他,如此,当北堂尊越父子二人遇刺的消息传回京中之后,你即刻赶回,扶助北堂戎渡那个儿子北堂润攸继位,其实说起来,真正的最佳人选是那北堂尊越的第二子北堂蔚,他生母已死,没有任何外戚可以倚靠,你身为东宫少君,到时候将这么一个傀儡捏在手里,岂不轻而易举,只可惜到那时却不容易得到北堂戎渡一派力量的支持。”男人冷笑不止,见沈韩烟只枯坐着,一直沉默无言,便哼了一声,说道:“你与那殷知白交情不浅,你既然扶助北堂润攸继位,他为了你,必是力挺这个决定,这殷知白乃是北堂戎渡一派的中坚分子,只要他表了态,那些北堂戎渡一派的官员自然全力拥护北堂润攸继承大统,况且北堂润攸的生母宋氏尚在,宋家也有自己的势力,自然也会成为你的助力,只不过等到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宋家必须慢慢除掉,不然新帝继位,宋家身为外戚,日后也是一个对手。”男人言谈之间,已将事情剥析得滴水不露:“苗疆那里,北堂戎渡既然‘遇刺’,那么许昔嵋必是坚决拥立北堂戎渡之子,而朝廷那边,我们一方的官员也已经联系妥当,只等消息一至,他们就会发动起来……总而言之,到时候数方势力都站在你一边,已是大势所趋,你扶助北堂润攸为帝,自身从旁摄政,说到底,这江山已在你手里。”男人的面孔隐在越发暗沉的室中,已经看不清楚模样,只淡淡道:“……更何况我以北堂尊越作为条件,得到了毕丹的支持,到时候哲哲只需在适当时机表明态度,支持新帝继位,值此朝廷动荡之际,即便朝堂当中有什么异议,想必这声音也会很快被压下去,如此,内外再无阻碍,你便是大庆朝第一人。”“……你才是真正的幕后第一人,不是么?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沈韩烟忽然淡声说道,他一面说一面自嘲地低下头,摸了摸袖中的那样东西:“……你布了十几年的局,而我,也只是这局里的一个棋子,身不由己罢了。”那人听了,低低一笑,伸手抚上沈韩烟的脸颊,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罢。”说着,将那张人皮面具朝脸上一按,重新变成了一个容貌清俊的太监,悠然走了出去,沈韩烟见他离开,自己又呆呆坐了一时,既而站起身来,一捏袖中的那件物事,咬牙步出内室,去寻北堂戎渡。此时天已经黑了下去,北堂戎渡正在自己的行殿中洗脸,准备去北堂尊越那里一起吃饭,却见沈韩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梅花六耳壶,北堂戎渡有些奇怪,便扯过毛巾擦了擦脸,笑道:“都到了吃饭的时辰了,你怎么倒跑来孤这里了,孤正要去父亲那边,陪他一起用膳呢。”沈韩烟下意识地握了握拳,自嘲地笑了起来,走到北堂戎渡面前,虽是微笑,却忍不住一阵心悸,道:“……因为你身子的缘故,一整个冬天都没让你喝酒,这次出京我带了一些陈年的苏蓉酿,给你解解馋。”北堂戎渡顿时笑了,接过酒壶,在壶壁上轻拍两下,道:“这酒孤一共才有那么几坛,你倒给拿出来了,不过也正好,孤很长时间都没碰过一滴酒了,肚里的酒虫只怕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