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有的则是惧怕那商贩。终于到了被卖的时候,他的心情跌落至低谷,一直在后悔没有想到办法逃走,竟然跟着一个坏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只希望买主能给他留一条活路。可是,买走他的人却是个和他约莫年纪的人。只看那周身的气度,他便知道眼前的人非富即贵,绝对能够掌控他现在的命运。那毫无拘束的姿态和随手一挥的傲然都令他好生羡慕,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般模样了。但是,原本已经做好倍受欺凌准备的顾容却发现,萧啟待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都怀疑这人是否是之前欠下了他的债,现在想要借此还给他。跟随萧啟进了汝阴侯府后,他先是被府内的简单摆设惊讶得充满疑惑,紧接着又被仆役和丫鬟们的穿着打扮给吸引了,最后进了萧啟的院落,又被里面的精致弄得眼花缭乱。不过,他还尚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已在奴籍。入府前,在官府的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他手抖了。他不是不记事的婴孩,他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他明白只有逃走才是正途。然而,他的家乡远在临海之滨,他的父母已含恨九泉,他的余生已如飘蓬。他不知道要怎么过完此生,只能随着旁人的安排一路走去。进入苑内不过半晌,就有丫鬟端来了热粥,香气扑鼻,令顾容不由得狠狠吸了几口。他想吃。原先在那商贩身边时,他每日只得一碗清粥和一个馒头,哪怕饿得要晕过去也不敢吭声。萧啟却把粥推向他,十分热切地说:“你先喝点粥,等会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更衣,再来吃点好的。”这个年纪的萧啟总有无限的热情,他想要对一个人好,只是出于内心的热望。换了个人,未必不是如此对待。顾容看了看萧啟,想要借由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是不知萧啟是否感觉到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过碗,尽量小声地喝起粥来。而萧啟,正一脸喜悦地望着他。他很喜欢顾容这般的人,和他完全不像,可是待在一起又不会不舒服。几日后,顾、萧二人便已十分熟稔。顾容总记挂着自己的身份,萧啟却好似忘了这回事。莫说平常进食时也让顾容一道,就连就寝也要拉着他同睡,惹得丫鬟们起了旁的心思。这一天,萧夫人处的张大娘到了萧啟的院子,一阵寒暄过后,就单刀直入,问道:“夫人听说公子前些日子新买进了一个小厮,想要把人叫过去见个脸,嘱咐几句。”萧啟明白母亲的意思,只道:“他不是小厮,只是我的玩伴,你让母亲少费些心。”最后一句话是在指责张大娘不仅多管闲事,还叨扰了母亲。他母亲的身体一直不算好,一旦劳累过度就会以劳生疾,之后再怎么好生调养也无补于事。他和父亲一直不拿事情烦扰她,能自己动手解决的绝不闹到她跟前去。而张大娘又偏偏不让母亲安生,令他甚为忿恨。再加上他素来不喜张大娘,她为人最喜嚼舌根,但凡府里的事,都会被她论说一番。顾容之事,若不是她乱言语,母亲断不会差人来问。张大娘见没有讨到好,只好悻悻而去,在院门处还对正在晾晒衣被的丫鬟说:“公子年纪大了,越发不喜我这等老货了!”丫鬟们不敢违逆张大娘,却又只能往好处说,回了句:“公子那是一时痴迷,过后还是会惦记着您的好的!”到了此时,张大娘才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了。其实,这事还真是萧啟冤枉了张大娘。萧夫人早早便知道了顾容之事,也差人好好打听过,知道是个本分的,也就不欲多管了。哪知道,沉香苑的清和却跟她说起了萧啟与顾容同吃同住一事。她心内自觉有异,着实放心不下,便让张大娘去沉香苑走了一遭。而张大娘一离开,顾容的心也就落了地。他未曾想过自己这卑贱的身份还能与萧啟作玩伴。他有些隐隐的高兴,在萧啟面前也越发放得开了。他仿着萧啟的语气和动作,一身的姿态早已不复往日。事后萧夫人并未就此事而发作,只是在私下里问过萧啟这么一句:“你可是想要有个弟弟?”萧啟不甚明白,说:“顾容不是弟弟,是玩伴。母亲也不希望儿子今后继续出去喝酒作乐吧?有顾容在,我就会早早回府了,以后定会常来陪您。”萧夫人只道是萧啟无兄无弟,一个人在偌大的院落未免感到孤寂,买来顾容不过是一时喜欢,过后还是会厌弃的。从此,她便不再拿此事询问萧啟,而是经常邀请妯娌们到府小聚,还请她们带上孩子来与萧啟作陪。第2章阴阳难调埋困厄因着萧夫人的误解,萧氏的旁支兄弟也进入了萧啟的生活中。萧啟的父亲萧钦是上一代的嫡长子,自然继承了父辈的侯位。萧钦的其他兄弟皆是庶出,在官场上又各有建树,因此并不住在侯府,而是另有宅邸。萧氏一家以武为本,凡是萧氏族人,皆从小练武,成年后也多担任武职。而萧钦的三弟正是一个例外,他叫萧锐,是皇帝近臣,担任侍中一职。尚书台的官员多次向皇帝申请要走萧钦,都未获允许,只因他为人亮直,敢于进谏,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萧锐有一嫡子名萧敏,人如其名,自小聪慧,仪容端正,有其父之风。闲暇之时喜爱读书,常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除却萧钦和萧锐以外,上代侯爷还有一子名萧镇,是名副其实的武将,常年跟随阳陵侯镇守西塞。他也有一嫡子,名萧放,年岁尚幼,痴迷于练武,每至不通之处辄大怒,颇有些喜怒无常。按照常理,萧啟与萧敏、萧放当是十分亲密的,如何至于不常相见呢?这便要说及到了他们三人读书场地的不同了。萧啟是萧钦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侯位的,因此被官学招入,结交的都是别的官家子弟。而萧敏和萧放已是旁支,只在家学念书。又因年岁相差较大,这两人也是跟着不同的先生的。这么一来,这三人自然难以像萧钦、萧锐和萧镇那般亲厚了。这一日,萧夫人将两位妯娌都请到了府上,萧敏和萧放自然也是跟着来了。可不巧的是,阳陵侯夫人也登门拜访了,顺便也带来了她的儿子——陈侃。三个小儿被府里的仆役带着去了萧啟的院子,一开始还略有拘谨,见萧啟笑着迎接他们,这才各自放下心来。又见萧啟身边坐着一个明显未曾见过的人,就都把目光投向了他,直把人看得垂下了头。顾容只知今日要来几位小客人,不曾想过他会成为他们关注的中心。他倒是想要保持镇定,可被那几道含着不同意味的目光一扫,他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捉襟见肘,狼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