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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钧对他父亲的敬爱,又说了一遍:“你别难过。”“我懂得,人人都以为我恨不得父皇崩天,我也一直渴望着登上帝位,可是,我原来不是那么希望父皇……”他顿了一顿,自嘲地说:“很矛盾,对不对?”陈璞没有回应,这番话的却矛盾,他也答不出一个好答案,可是他在心里反问自己――这是两回事,对不对。“小时候、母后还在的时候,父皇总是下朝就过来昭和殿,教我念书,陪我和母后用膳,那时,人人都说我们母子俩最得宠,要不然父皇不会亲自教我念书,也不会为了母后种了一殿玉兰花……”静默的寝房里只有淮钧沈厚的声音,诉说着那些埋在心底的回忆。说到后来,种种事情却与先帝当时对他们母子的疼爱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得淮钧说话时多了些颤抖,也多了些悲伤不平,“可是母后去了永宁寺静修,父皇不亲近我了,却愈来愈疼爱大皇兄……只是父皇到最后,还是没有再立皇后……”陈璞侧起身,一手握紧淮钧,另一手抚上淮钧憔悴的脸,安慰道:“都过去了,淮钧,那些事都过去了。”淮钧皱了皱眉,却在陈璞的掌温下又放松了一点。他不喜欢在陈璞口中听到“过去了”这些说话,又隐隐地生出担忧,怕陈璞再次离他而去,于是连忙握上脸上的手,悲哀地问:“为何父皇不相信母后?为何他要赐母后毒酒?”“别想了……”讲到纭妃的死,陈璞的难过不比淮钧低。下一刻,淮钧放开脸上的手,将侧着身的陈璞揽在怀里,只有这样,他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有时我会想,如果这件事不发生,我也不至于这样对明珞和二皇兄。”他低声说:“璞儿,我当年是发了疯,我知道我错。”话很轻易就出口,那一刻淮钧也不知道当中有几分真心假意,可是只要陈璞相信,那么一切都是真心真意的。而陈璞的确相信他了,他心里想――淮钧即将大权在握,那件事我也说过不再计较了,他本来不必认错,却在这么难过的时候坦诚说错,所以他是真心的。他憑这份信心,紧抓了一点希望,问道:“你还恨艺王吗?”这个问题,陈璞问过,不过淮钧已经想不起当时他给出的答案,只是坦诚地答道:“恨,不过他也恨我。”顿了顿,又问:“璞儿,恩怨这回事,到底有没有两清?”一听,陈璞就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淮钧,“只要你想,就一定有。”淮钧摸了摸陈璞的头,脸露微笑,却没有应话。他这么说只是想让陈璞开心,事实是,这样的恩怨怎么可能清得了呢?“你登上帝位后,放过艺王。”明明是替永霆求情的话,可是淮钧却听出另一个意思――璞儿相信帝位是我的。他心情大好,又想起明珞当年跪下为永霆求的情,于是他点点头,说:“只要他不做什么,我就不会伤害他。”承诺的话换来陈璞灿烂的笑容,淮钧一时情动,按下他的头颅,轻吻他的唇。他又笑说:“以后你留在我的身边,我都听你的。”情话动听,淮钧说的时候也是真心的,可是最真心的话却不一定能够做得到,不过是当时真心,听的人高兴而已。陈璞深明这个道理,此刻也不愿多想,就点一点头,躺在淮钧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要是半年后我要走,就让我这半年跟他过得快乐。淮钧轻抚着陈璞偏瘦的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不一会儿,困倦极了的二人就安地稳的睡过去。等到淮钧睡醒时,已是日落黄昏,他看了看身边仍在熟睡的陈璞,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一吻过后,又不满足地在他的眉毛,眼帘和唇上纷纷落下一个吻,吻到心满意足时才放开他,小心翼翼地起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高兴地想,从今以后,他和陈璞就可以睡在一起,醒来就吻他吻个够。穿戴好了,他就走到前堂,吩咐宫婢预备晚膳,免得陈璞醒来饿肚子。然而他未等到陈璞醒来,便被从怀仁殿急冲冲过来的一个小太监叫了过去。?☆、第五十一章(下)? 他踏进怀仁殿的前堂,只见旻轩正在座上打盹,显然他的精神也不太好,看来他连这个下午都没有好好休息。旻轩一听到动静,立刻醒来。他晃晃脑袋,逼迫自己清醒,如此关键的日子不能浪费在睡觉上,起码他要把正事都做好。事成之后,他就能好好睡一觉,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活在惶惶不安的日子里!“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淮钧坐到旻轩的旁面,关心地说。“新帝未立,谈何好好休息?”旻轩按了按太阳xue,打起精神来,“父皇此举,什么目的都好,都是为了护着大皇兄。”说罢,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份轻蔑的笑容――果然无论如何,父皇都是一心在大皇兄上。可是只有大皇兄死了,我才能结束这个噩梦。“旻轩,你知道很多事情。”淮钧利眼看向旻轩,那些他过去不问的事,或许是时候要知道了。想及那些害倒他这么多年的混账事,旻轩怒极反笑,过去他不敢说的,现在还怕谁?父皇崩天,诺煦的权力不及淮钧,还有谁能滅他的口?“大皇、”二字刚出口,他又忍不住大笑了两声,才一口气地说:“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大皇兄,他根本不是父皇的儿子!”他微微喘着气,心里却是很痛快。终于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这个背负多年的秘密,此刻的他如释重负,仿佛看到光明的前路,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重获新生。可是这个消息对淮钧来说却像是一道重雷,狠狠劈在他的身上。谁能相信先帝最疼爱的儿子,竟不是他亲生的?旻轩又说:“殿下,你可有听说过大皇兄的母妃?”淮钧还未消化得到,下意识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才恍然大悟,事实上这些年来的却没有听说过关于诺煦母亲的事情。然而,旻轩这么说,难道、难道……――不可能、不可能……淮钧心里不愿意相信,却还是问了出口:“那么他是……”不等他问完,旻轩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下一刻他轻笑出声,嘲讽地说:“我只知道他是父皇最爱的男人的遗子。”又一道重雷劈下,这个真相更使人吃不消,可是偏头一想,竟是这个真相解释了这么多年来的每一件事。他愤怒的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掃落,不得不接受这个真相!所以纭妃抛下夫君儿子,到永宁寺静修;所以先帝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