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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药囊,你是从何得来的?”兰嘉似乎不知该怎么答,只垂眸不语。我想了想,道:“回皇上的话,这枚药囊是昌平在江淩偶然得之,见其精巧动人,便赠予兰嘉做礼。”“偶然……得之?”大皇兄愣了,片刻竟露出了一丝笑意,可这笑意却冷寒至极:“偶然得之你便随意赠予他人为礼?你知不知道这枚药囊是何人所制?!究竟为何物?!”我默了一默,轻声道:“昌平知道。”大皇兄又笑了,咬牙道:“呵,你知道,你竟然知道。好得很,朕有你这么一个皇妹,真是好得很!”我抬头看向大皇兄,一字一句道:“正是因为知道,皇妹才要将这药囊赠予兰嘉。”“自幼时起,大皇兄便将皇妹护于翼下,皇妹十七岁被禁于冷宫,后也是因为大皇兄登基以后力排众议大赦天下才将皇妹救出来。皇妹纵然无能,却一直将这些许点滴感念在心,这些年大皇兄汲汲营营无一日不辛苦cao劳,皇妹心中别无他求,只盼有朝一日大皇兄能随心随性一回,盼着日后陪在皇兄身边的,不是他人,而是皇兄的……知心人。”大皇兄的脸色白了一白,看了刘成宝一眼。刘成宝会意,带着众人退出了殿外,只余了我和大皇兄。忽然一下子归殿变得深广又寂静,宫外时有萧疏的风声。大皇兄沉默了许久,才问:“碧丫头,你都知道了?”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到了一些。”他叹了一声:“你既猜到,便也因猜到朕有所为,亦有所不得不为,何必如此。”我垂下眸子,不知怎地竟想起一桩往事,不由笑了起来:“阿碧还记得小时候每每与二哥一起被父皇责骂,父皇便会将大皇兄端出来做我二人的榜样。皇兄勤勉自持,一直被父皇捧在手心,可唯一一回顶撞父皇,确是在一桩大事上。”离妃入宫那年,大皇兄曾因母后的谥号多年未封,便在母后的祭日冲撞了父皇,且被父皇禁足了整整三月。“皇兄被禁足时,阿碧曾偷溜去东宫探望皇兄,还劝皇兄何必要与父皇硬碰硬,父皇这么疼您,赔个不是不就好了么。可彼时大皇兄只应了阿碧一句话,说没什么,只是因思念母后了。”“那时阿碧年幼,加之未曾有幸见母后一面,不解皇兄言中之情。如今想来,母后在皇兄心中,必定是谁也不可替代的,是以母后生前若吩咐了什么事,大皇兄纵是拼了性命亦会照办的。”当年我问大皇兄何时娶太子妃时,他便给我看了他的药囊。他说母后是江南药商之女,这个药囊是她亲手所制,原是一对。母后将药囊给他的时候,曾说等有一天大皇兄长大,到了该娶王妃的年纪,她会将另一只药囊赠予她看中的媳妇。那时我问过大皇兄,另一只药囊呢?可大皇兄摇头却说不知。而今日我将这药囊赠予兰嘉,又算不算帮母后了了心愿?我道:“阿碧此去江淩,见到了越叔。越叔与阿碧说,母后毕生所愿,无非是我们三兄妹能平安喜乐,而阿碧亦然。”说着,我又抬头看向他:“所以皇兄不必因担心阿碧受委屈,便执意将凤印交予阿碧,不必选一个无能无才的女子做皇后,好叫后宫之权一直握在阿碧手中,叫阿碧不再因身世之故落入当年九死一生的境地。皇兄更不必因亲眼得见母后被父皇赐死,宁肯与兰嘉此生不见也不愿她入后宫为后,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福份,母后一生憾恨,兰嘉未必如她。阿碧知道大皇兄的心中有她,儿时皇兄捧着一卷古镜,与阿碧说起在后宫遇到一个别有见解的女子时,是阿碧第一回在皇兄的眉梢看到那样的喜色。”“所以,皇兄更不必因担心阿碧没了您的庇护在远南遭遇种种不堪,而迟迟不肯真正应允阿碧与于闲止的亲事。皇兄放心,往事如何不可追矣,但阿碧是个惜命的性子,只此一生无论走到哪里,也绝不会自轻自贱。”当我安静地说完这番话,我第一回在大皇兄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悲凉的情绪。可这丝悲凉,又恍若溶入了他素有的沉着与自持,叫人不易察觉。良久,我听得他轻轻叹了一声,唤道:“刘成宝,宣旨。”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最好的盆友飞过来看我,但是由于我想更文,今天把她撵出去让她自己闲逛,这才有了这肥肥厚厚的一章啊=33=这一章的字数相当于以前的两章有没有被感动一下-333-先回留言去,爱你们哟!第47章何夕兮04子归殿寂然无声,我听得刘成宝在宫外宣旨。圣旨册封兰嘉为后,有言曰:“今兰式二女,祥钟华胄,秀毓名门,久昭淑德,允合母仪于天下,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钦此。”可惜明明是两厢和美,我在大皇兄的眉间,却找不出一丝悦色。或许因为这一场成全,令他忆起太多往事,那些被他深匿于心底,不堪的,零落的往事。而皇兄的默认,也证明我的揣测属实。原来母后当真不是难产而死,而是被我父皇赐死的。我虽没有亲眼目睹当年的种种因果,但深宫之中赐死自己的皇后,还能因为什么?但我告诉自己,到此为止。不要再往下想,到此为止就好。那时于闲止告诉我木已成舟不必回头,我并不明白,如今看来,才发现字字诤言。皇上大婚订在除夕,只得月余时间准备,合宫内外忙得四脚朝天,皇兄与我说,他会在大婚上将我赐给于闲止为王妃,也好叫我嫁得风风光光。我却觉得风风光光已不是我如今所在意的,我只求平平安安。又是几场落雪,宫人不及清扫便已积起厚厚一层,于墀台眺望,整个九乾城已换了银装,昔日的朱墙碧瓦不见,天地的始与尽皆是茫茫。盛妍被逐出宫后,淮王妃再无心后宫,我去淮王府探过她一回,她并没有与我多说,只闭目在佛龛前念诵经文,鬓边又添了几缕白。她是真地老了。尤姑毒害宁思的事已水落石出,确然是受淮王妃指使。大皇兄说,此事既出在后宫,便全权交由我处置。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这个曾令我韶华陷于困苦,希望化作泡影的妇人,她最后的归途,却握在了我的手中。然而去淮王府宣旨的这个清晨,我竟不由踌躇了。我想纵然淮王妃从前千般万般地算计过我,害过我,但她这一回想扶持盛妍为后,不过是因自己老无所依,想要过得好些罢了。而真正的她,不过是一个带着怨与憾一直活到了年色衰败的可怜妇人。小三登过来与我道:“公主,去淮王府的教辇已备好了。”我“嗯”了一声,想了一下道:“晚些再去,我先去倚晖堂看阿青。”小三登道:“公主要去沈三少那里看二世子,不如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