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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溺双手抱臂站在一旁,黑滋尔脸色阴沉的可怕,眉宇间带着一丝阴郁,死盯着这名深夜上门的不速之客。顾衍直起身,把门悄悄掩上,转过身对陈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能不能把房间大灯打开?”陈溺顺手摁下灯的开关,同时问道:“林瑾怎么不对劲了?”吃完饭那会儿,林瑾跑来找他搭话的时候,瞧着还挺正常的。顾衍抬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你先让我缓缓……我打嗝停不下来了。”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客厅里的事与回到房间里看到的一幕娓娓道来。在客厅里回味过不对后,顾衍也担心自己的无心过失会让室友遭遇不测,便回房间看了一下。他推开房门,还没有走进屋里,就听到了有人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是在嘀咕些什么。卧室里连盏灯也没开,除却窗外照入房间内的月光以外,第二道光源来自于洗手台隔间。洗手台前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他对着镜子,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口中呢喃着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很轻很浅,顾衍站在门边上根本听不清,林瑾也好像根本没发现他,还在盯着镜中的自己。直到顾衍走得足够近了,才听清他到底在念叨着什么。“……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林瑾一直在重复这三个字,每说上三遍,他便停顿下来,对着镜子微微笑一下,隔上几秒,又重复三遍。像中邪似的。引起顾衍警觉的是一个非常小的细节,他发现镜子里的林瑾穿着的衣服,左边的衣襟压在右边衣襟上,左边的衣襟上是扣眼,右边的衣襟上是一排扣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衍停顿片刻,他怕陈溺无法理解,特地用手指勾住自己的前襟,问了句:“你能明白吗?一般衣服的扣子都是在右边,左衣襟压右衣襟,镜子里应该是相反的才对。”除非镜子外面的林瑾,穿着扣子在左边的衣服,镜子里他的穿着才会扣子在右,扣眼在左。陈溺点了下头:“他从头到尾没有和你说过话吗?”顾衍:“感觉不对我就跑出来了,可能是我太敏感,跑出门的时候……就觉得林瑾有在看我,不过我是背对着他跑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滋尔说:“我在一本文献上读到过一种叫“生右死左”的规矩,也被称作为右衽。”陈溺仔细回忆起晚餐后他与林瑾交谈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林瑾,穿衣并未让陈溺感觉有哪里别扭。也就是说,林瑾是在独自回到房间那段时间里变得不正常的。陈溺:“我们去看看。”顾衍仍在发憷,他又不想再一个独处一室,只好跟着陈溺与黑滋尔再度回到那个有林瑾在的房间。三楼从左数起的第二个房间,房门虚掩着,顾衍慌张逃离的时候忘了关门,暗淡的橘光顺着门缝淌出屋外。随着三人一步步逼近那扇门,顾衍开始紧张得不断吞咽口水,头皮一阵发麻。黑滋尔挡在陈溺前方,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屋里没有什么窃窃私语声,反而是有一道强劲的水流声,正从洗手台那边传来。洗手台的水笼头没有关,白花花的水柱冲刷在半只开瓢的脑袋里,水池里躺着半个人头,那半个透露仿佛摔碎的西瓜,露出里面的白瓤,被激流的水柱冲打出一个深深的凹陷。那颗头的下颌将将好卡在水池边沿,下颚下连接着脖子,再往下是一个人的身体,下半身跪在地上,双手耷拉在身体两侧。从衣着可以认出,洗手台隔间缺了半个脑袋的人,正是林瑾。顾衍彻底被吓破了胆,两只手一左一右,各抓着陈溺与黑滋尔背后的衣物布料,生怕他们两人会丢下自己开溜。陈溺挣开了顾衍的手,走过去先关上了水笼头,林瑾的脑壳里积了大半的水,白花花的脑子被水流冲成了一碗烂脑花。顾衍的左手被陈溺甩开,又两手并用地抓住了黑滋尔的衣物。陈溺的视线从林瑾身体上移开,抬起头看向黑滋尔与其背后的顾衍,眉间不着痕迹地蹙起,他又很快低下头去,继续观察起林瑾身上的伤口。接触到陈溺的视线,黑滋尔干脆脱去了外套,丢下顾衍一个人站在原地,两三步走向陈溺身边。黑滋尔:“你在看什么?”他明知故问,单纯是在吸引陈溺的注意力,即便林瑾已死,考虑到陈溺与这人以前也有过一段交往,就很不高兴陈溺的视线集中在那具尸体上。陈溺指了指那颗装着脑花的露天头颅,说:“林瑾的尸体上没有其他外伤,只有脑袋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下来了一圈。”脑袋里剩下的那些碎脑花肯定是不够一整颗大脑份量的,就是不知道,缺失的那部分是被水给冲进下水道里了,还是……顾衍一听,顿时不怕了:“会吃东西啊?会吃东西那就不算是正宗的鬼了。”他走过去,和陈溺一起研究起来,“大脑开口面被水流破坏过,看不出之前有没有遭到过啃噬,不过头骨上一圈很明显是被咬下来的。”陈溺转头去问黑兹尔:“能看得出来是被什么东西给啃的吗?”黑兹尔甚至没有过多考虑,脱口而出一个字:“人。”他说的人,不一定指得就是真的活人,而是人形的东西。顾衍说:“是僵尸?僵尸就爱吃脑子。”陈溺:“……”林瑾的尸体不好就这么一直摆在这里,陈溺叫来女仆把尸体弄走,再给顾衍分个新的房间。但顾衍现在不爱一个人住,也不想要什么新房间。摆脱了灵异氛围,顾衍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色恢复如初,嗝也不打了。他跟在陈溺与黑滋尔身后,不慌不忙地说:“起码得找个人陪我一起住吧,两个人也行,我看你们两个就挺好的。”黑滋尔一口否决:“不行。”顾衍轻声哼笑:“那有什么不行的?你让溺溺说,行还是不行?”陈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