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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点点头:“嗯,无论前路有多凶险,我们只争朝夕。”不一会儿,我们衣襟上竟都沾了湿气,我猛地醒悟,子时一过便是惊蛰,是我爹爹的忌日;也正是在十一年前的这一天,云礿失踪,十年内再无音讯……幸而十一年了,我与他终于又回到了原点。第二天下午,我便又没脸没皮的去云礿家等着吃饭了。然后饭还没熟,家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寻常样貌,自称是刘太后的亲信,递给我一封信,便匆匆离去了。我拆开那封信,信上确实是刘太后的字迹。她让我即刻去见她,并再三嘱咐我只身一人前往。我心里觉得纳闷儿,老太婆现在是泥菩萨过河,怎么会有闲工夫管我?况且现在正是饭点,他这时候叫我过去,总不会是想请我去开开荤。但疑惑归疑惑,这种事情马虎不得,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见到她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云礿显然不放心我只身前往,但毕竟我心中还是比较信得过那老太婆的。她对我爹那副深情脉脉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去到那宅子处时,夕阳已经斜斜地挂在远山之上了。看到那紧闭的宅门,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叩了半晌门,荃姑娘才将之打开,见来人是我,显然有些惊讶。“太后这些天忙,你过些时日再来吧,或者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可以试试看。”她笑得十分温暖。“不是……太后让我来的吗?”她一脸莫名其妙:“太后现在是分身乏术,连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我心里一凉。我找她要了匹马,快马加鞭往家里赶去。一路上马蹄飞扬,激起一阵阵尘土。路上行人避让之余,发出阵阵咒骂,我无暇估计那么多,又往马屁股上加了一鞭。我先火急火燎地去了云礿家中,所幸他似乎并无大碍——菜还在锅里热着,而云礿则正襟危坐在一旁看书。见他安然无恙,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简略同他讲了事情经过,他面色也渐渐沉了下来。我安慰他:“没事,这不都好好的嘛!”他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指指隔壁道:“过去看看。”我拗不过他,仔细一想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还是谨慎为妙,便点了点头。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背后,屋子里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云礿先张望着进去了,我则紧随其后。凭着感觉地走到桌旁,另一只手碰到灯座,我嗓子倏地提到了嗓子眼——热的。与此同时,我在火柴那丝微弱的亮光中听到了云礿的声音:“徐子方,快走,屋顶上也有人!”然而我心里一凉,一切都晚了——一个冷冰冰的物体架到了我脖子上。一片黑暗中,我强作镇定,声音却不免有些颤抖:“云礿啊,你先走,我随后来追你。”他顿时急了:“徐子方,你这时候犯什么混?”随即意识到我语气不对,大约已明白了大半,声音也柔和下来:“没事,我等你,我们一起走!”我心中一阵苦涩,知道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走了,只能叹口气:“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随即屋顶哗啦啦被掀开,一群便装刀客齐整整地从天而降。我轻轻擦着一根火柴,火焰腾起时发出“嗤”的一声,打破了夜晚死一般的寂静。跳跃的火光中,我微微侧头,见小顺目光复杂地站在我身后,明晃晃的剑锋照亮了他瘦削的脸庞。我忽然抑制不住地轻轻笑了,随后火焰烧到了拇指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最终被一阵夜风吹熄。我想过是萧落或者太后想害我,甚至怀疑过云礿,却从未料到有一天会栽在小顺手里。门口一阵光影攒动,岳纶,准确说是颜寅,身后跟着一队人马,踏进了我小破屋的残骸。他拍了两下手,大笑道:“同生共死,真是感人呐!徐道长,勾结叛军余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轻笑两声:“天子都开了金口,我若不从便是抗旨。”颜寅听罢,龙心大悦:“识时务者为俊杰,徐道长倒真没让朕失望!”云礿毕竟武艺高超,我们不做多余的反抗,倒让他可以少折几个收下。可我又何尝不知道,若没有我的话,凭云礿的本身,他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完了,我冷笑着望向小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信了十多年的人有一天会与我兵刃相向。”惨白的月光下,我见小顺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几分。而颜寅似乎是有意刺激他,不依不饶地道:“季檀啊,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在萧落身边蛰伏多年,今日终于显山露水立了件大功了!不过你莫急,待之后擒了那萧落,你要什么,朕便赏你什么!”小顺闻言,苦涩地弯了弯嘴角:“臣惶恐!”颜寅这般做作,确实恶心到了我。我强忍住胃里的酸水,恶狠狠地道:“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别他妈废话!”颜寅听了却并不生气,哈哈大笑:“急什么,押进天牢,听候发落。”走出屋门的一瞬间,我回头忘了眼云礿,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有冒了出来,惨淡的月光下他弯起眼睛朝我笑了笑,嘴唇微微翕动着。我勉强辨认出他的口型——他说的是:“同生共死。”第四十五章季檀牢内还算安静凉快,就是空气不太好。云礿还未醒来,我苦笑一声,这小子,关键时候掉链子!可转念一想,若是醒了,又如何?无非两个大男人席地而坐,相对无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若来点气氛,则二人眼波流转,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便往下掉,再抬起水袖轻轻拭去满脸的梨花带雨,道一句:“陈郎,你说咱俩的命,怎的就这般苦呐!”我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若是一对痴男怨女,此情此景或许还能写个话本流传千古,可两个大男人惨到这番田地……我的云大哥哥,您还是再睡个三天三夜罢!人一闲下来,思绪便收不住地漫无边际地走,然而有些事情我强迫自己不去触及——当真是不愿想了。偏偏最不想见的人,还是不凑巧地来了。狱卒识趣地退了出去。来人显然是习惯不了地牢里阴暗潮湿的霉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瘦削单薄地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我叹了口气,再瘦便要瘦成张纸片了!“子方……你可恨我?”那人终于幽幽地开口了。“大人说笑了,贫道素来喜欢清净。这地儿别的没什么好的,不过安静凉快,一日还管两顿饭!”我十分想知道此时此景他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抓获叛党余孽,可是立了件大功,恐怕又能升那么一两级官,他季檀倒是光耀门楣了!若他还有些良知,或许见我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心里生出些同情来,过几日午时三刻派人到市集上将我分家的尸首寻回来,找个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