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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顾三笑了,“走吧,你把他们两弄开,我们正好去市集耍耍。”系统,“……”云长离道,“好。”他的人依旧很冷,或许他看起来永远那么冷。墨衣,云纹,淡漠的眉眼,薄凉的唇。可是宽大的袖袍下,苍白的手握着顾三的。十指相扣。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顾子清死后小顾就有点慌了~但下一章会回复正常的。毕竟……云长离让他镇定下来了……(纯洁的笑)求评论,求收藏~(三天一更)☆、不归一别经年,恍如隔世。路上的行人依稀还似当年那些,衣饰装扮却变动了许多。二人找了个狭小的成衣铺子,打理好一切,便开始游山玩水。真的是游山玩水。此刻凡尘正是早春。多少人家老老小小的出来,去青山碧水旁走走。顾三图好玩儿折了支柳条,问云长离喜不喜欢。他本就生得甚好,卸去清寒观的霜雪之气后,愈发显得眉清目秀,温润端正。笑起来像三月的垂柳依依,拨弄一池春水。远远凉亭里有几个大家小姐,蒙着面纱羞红了脸。云长离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正正遮住了远处的视线。道,“嗯。”也不知喜欢的是柳条,还是执着柳条的人。一路走一路看,云长离话少,但知尽这山这水的前尘往事。顾三一路听,一路瞧,瞧着瞧着又瞧到身旁那人。看他青衫长衣,背脊挺直,清俊得更甚寒山绿水。顾三笑了。之后的日子,自然是快意逍遥。他们二人各打发了些人去找程舟,守着丹师小会的四周。顾三半点不担心。程舟若是主角光环加身,顺顺当当的活着摘得丹师小会的桂冠,顾三自然还有下策。他若一时失手死在机遇里,也怨不得顾三。不过看系统淡定的模样,估计程舟不会有大碍。生死关会过,但命丢不得。于是顾三成日跟在云长离身后,看山看水看人间。每日修炼一些时辰,他们便去市集上搜罗吃食,去看林间的飞鸟,去瞧天边的晚霞。云长离问渔家借了船,垂钓。顾三坐在一旁,眼巴巴等鱼吃。云长离烧得一手好菜。他母亲是个凡间女子,不受玄门待见,却留给儿子一手的好厨艺。凡人也道君子远庖厨,偏这两人谁都不在乎这个。顾三从来只在乎吃,米粥汤面,烧烤炖煮。自从吃上云长离喂给他的第一口,这人愈发赖在云长离身上不肯下来。他一瞬间不知小了多少岁,笑嘻嘻地咬着年糕歪在云长离腿上。那人身上冷冷的茶香。古人总说天是圆的,地是方的。顾三顿觉还真有道理。夜色沉沉,星子满天。一路从苍穹铺到地面,又顺着江水流到脚下船边。船那样小,天地那样大。可是万古人间也不过如此了。一叶扁舟波万顷,红尘何处不悠悠?顾三靠在云长离身上,听那人一字一句讲他的母亲。这是顾三第一次听闻云长离的过去。他有个温婉贤良的母亲,凡事不争不抢,笑起来似春风,似秋月,似一汪池水,波澜不惊。但她只是个凡人。没有一点灵根的凡人。她千般万般的好,可她会老去。云箫宗有成千上万的仙子们,她们长发飘飘,身姿婀娜。她们花容月貌,岁月留不得一点痕迹。这是一群不谢的花,他母亲,却一日日的枯萎。于是——云长离淡淡道,“她疯了。”她成了一个迟暮的妇人,一个满脸皱纹的疯子。江山不老,美人白头。她渴望留住她的容貌,她搜罗各式各样长生的,驻颜的丹药。最后,她死了。云长离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血溅到云长离面颊上,衣服上。湿淋淋的垂下来的血味。灵力爆体而亡。他们是这样告诉云长离的。顾三抬眼看他,云长离却是淡淡,“她是个很好的母亲。”他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顾三没有追问,没有追问他一个拼了命想留住容貌的女子,为何算不争不抢。也没有追问,一个迟暮失宠的佳人,又是凭借着什么,才能拿到如此多的驻颜丹。云长离身上有很多伤痕。那或许是他的凡人母亲,唯一可以留下的永恒。顾三盯着他看,看他修长的脖颈,看他说话时会开合的薄唇。顾三忽然问,“你当年——是怎么知道梁城的鬼域的?”那些冤死的军魂,那些世世生生守护着江山百姓的夙愿。云长离一怔。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叹道,“感同身受罢了。”感同身受,罢了。玄门有很多秘而不宣的事情。比如枯叶谷说是魔道,实则是正邪之间的灰色地带。比如合欢尊者荼蘼说是魔道尊者,实则并未入魔,她还是浣花境的下一代境主。比如清寒观双木真人林安,说是清寒观的掌门弟子,实则连弟子都算不上。她没有雪袍红梅,终年一身绿衣,就连清寒剑诀的终章,也是自己观摩摸索出来的。再比如,云长离说是叛出云箫宗,实则是被冤的。云长离声望太高,天资太好。他是玄门的佼佼者,力压季遥,是仙家新一代的绝世天才。这个趋势下去,云箫宗下一代家主——云家的嫡子云长生,必定镇不住云长离。于是,云箫宗的现任家主终于是拿他开刀。云长离,云长生。同父异母,一字之差。所托所望,地下天上。被逼扇谷,入魔成尊。从此玄门再无长离,魔道又添折箫。谁都知道他是冤枉的,但整个玄门只是沉默着,只是在他归来后,下仙门绝杀令。之所以绝杀令一直虚耗着,也是因为云长离入魔后,并没有真的在仙门大开杀戒。现下唯一还在追杀他的,只有云箫宗而已。“为什么封号折箫?”顾三忽然开口。云长离不语,星光散在他面颊上,像霜雪刻出的容颜。顾三没有笑,“折箫折箫,你折的是自己的箫。”云箫宗的宗主长子,云箫宗的旷世奇才,云箫宗的音攻好手,云箫宗的执法长老。可是纵人间乐声缥缈,长离从此再不吹箫。他还爱着云家,折箫以示再无威胁,族衣还道此心归处。只可惜。墨衣云纹,折箫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