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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碰了这一下,指尖就立刻起了水泡,红成一片。宋迎举着爪子看向谢还,眼神无辜又可怜,仿佛在无声控诉。谢朝辞丢给他一个瓷瓶:“小祖宗,你可真是我祖宗。”宋迎接了药膏:“我还一直想问你呢,这药膏哪里买的,回头我也多买几瓶。”谢还道:“海市一家医馆里的,十颗银珠一瓶。”哦,没钱。这个话题就暂时不讨论了,宋迎搓好药,道:“我给你打下手?”谢还:“不,您出去玩儿吧,越远越好。”宋迎觉得这样不太仗义,还是跟谢还聊聊天比较好:“你这不是会做饭吗,跟谁学的。”这一路走来,如果是到了城镇村庄,谢朝辞就带他下馆子或者蹭饭吃,偶尔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抓只野鸡野兔的烤着吃,宋迎还以为他只会烧烤呢。谢朝辞把新下锅的土豆片翻得虎虎生风,自夸道:“本座自学成才。天底下还没人吃过我亲手做的菜,你有口福了。”“真没人吃过吗。”“没有。本座用师尊的清白担保,你是第一个。”“……”你要证明就证明吧,为什么要用我的清白担保。不过,作为师父,能吃到徒弟亲手做的美味,宋迎心底还是美滋滋的:“可以放点青椒红椒吗。”谢朝辞挑了挑眉:“你喜欢吃辣?”“喜欢,不辣不好吃。”“可以,你去摘。”半个时辰后,饭菜上齐。看着一桌子辣椒炒的菜,谢朝辞脱掉了围裙,眉飞色舞道:“怎么样。”宋迎噎了一下:“我只要一盘土豆就够了,你怎么全给做成辣的了?”谢朝辞拿起筷子:“我也喜欢吃辣。”放屁。谢朝辞的胃口宋迎再了解不过,就喜欢吃甜的,餐堂吃饭点的都是甜口菜,红烧rou得是甜的,炒青菜也得是甜的,甜的点心小食更是他的最爱,一盘菜里要是有辣椒,哪怕就是个籽儿,他也是碰都不碰的。宋迎本以为他是逞能,直到坐在他对面的谢还面不改色地吃了半碗饭后,他才彻底信了。十年,谢朝辞都吃辣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吃完一碗,谢朝辞终于忍不住问:“你老给我倒水干什么?”宋迎:“怕你辣啊。”谢朝辞:“习惯了就不怕了。其实挺好吃的。”“真的好吃?”“嗯。”宋迎忍不住笑了。其实看到谢还现在这样,他很欣慰。即便谢还不知道他是谁,自己也只是他命里的一个过客。但他知足了,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天天变好更开心的事了,白炼邓素都已经离他而去,他现在唯有谢还,也只有谢还,是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牵挂。谢朝辞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笑什么,再笑就成傻子了。”“没什么,我开心,你做饭好吃。”谢朝辞没说话,可眼睛里却仿佛藏了星星,在宋迎低头吃饭的时候,他看着他,那眼里的笑意就更明显了。☆、千金醉吃完饭,宋迎在后廊休息。暮色四合,江天一线。这里人烟稀少,夜幕低垂时,几乎不见灯火。一轮圆月挂在天边,风儿喧嚣,月华如霜,宋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他伸了伸懒腰,问旁边的谢还:“你说你打算追溯一下,是什么意思。”他其实知道谢还说的追溯是什么。那也是剑宗秘不外传的术法之一,追溯术,可以借助某个人经常用的一样东西来追溯过往,看到附着在这样东西的执念。追溯术若是用于人身,则可以探索这人最深刻的记忆,谢还想了解当年的情况,追溯术的确是个可行的法子。但是风险也大。一旦遭到外界干扰,或者受到被追溯者的排斥,就容易遭受反噬,识海大乱,轻者昏迷数日,浑浑噩噩,重的则会变成傻子,再难恢复。谢还跟他略一解释了追溯术,但没说明这法术的危险,道:“今夜我想先追溯一下楚丘的琴。如果能看清楚,就不必再动岁千秋。若是琴上执念不多,就只能想办法直接探索岁千秋的记忆了。”宋迎犹豫道:“看他的记忆,这有点不太好吧。”谢还道:“追溯术有一道屏障,会忽略对于岁千秋本人来说过于私密的事,施术者就是想看都看不到,虽然对他来说有些不公,但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楚丘的死成了他心里的魔障,再这样下去,岁千秋不是堕魔就是被仙门群起而诛之。”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宋迎心里颇为欣慰:“看来你还是担心你师叔的。”“想多了,我担心的可不是岁千秋,我是怕剑宗一脉后继无人。”“那你怎么不收个徒让他去继承剑宗之位?”“拜师看机缘,收徒也看机缘,何况剑宗要求那么高,是想收就能收到的吗。你到底是不是凤麟宗弟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宋迎心虚道:“我又不是嫡系弟子,哪里知道这么多。”话落,屋外响起了细微的长剑出鞘的声音,好似一叶柳枝拂过湖面涟漪。谢还道:“回来了。”宋迎:“我去看看。”晚饭后岁千秋就离开了望月台,到现在才回来,宋迎推开玄关门,并不见人,出了院落,便看见一袭白衣伫立风中,手里一把寒芒毕现的长剑。微风吹送漫天花雨,那把剑分花拂影,轻轻接住了一瓣桃花。听闻脚步声,岁千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仰望空中广寒,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谢还,睡了。”宋迎道:“并未。”岁千秋沉默了。这是宋迎第一次单独和岁千秋相处,这个师弟和本人说话的语气一样,像一块经年万古的寒冰,在黑暗的冰川深处蛰伏,不太会说话,亦不懂那些人情世故,除了楚丘,仿佛没有什么能撼动他。香风拂面,岁千秋看着那剑尖上的桃花静静出神。宋迎道:“这把剑叫什么。”“千金醉。”说着,岁千秋手腕一转,剑尖直面宋迎而来。然而剑气却十分柔和,带起一道纷飞花雨,落在宋迎眼前。桃花飒沓,掠过脸颊。那寒冰般的剑尖堪堪停在离宋迎门面两寸的地方,尖上刻了三个十分潦草的字。宋迎垂眸细看。千金醉。字体飞扬恣意,草中带狂,只一眼,便能知道刻字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岁千秋此人内敛直率,与这字格格不入,宋迎猜测道:“这是楚丘给你刻的吗。”岁千秋无声摇了摇头。不是?“他写,我刻。”他收回剑,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