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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把我彻底忘了吗、谢律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异常,最终还是烂泥一样脱了力软在冰冷的地上,就什么也不知了。……不知睡了多久,又被疼醒了过来,好在此刻床边总归有人了。阿沥稍稍喂了他一些水,他哆嗦着勉强发出些声音:“他……阿纸呢?”“将军,师父去北漠给你找镇痛的雪果去了,昨夜就走了。我和夜璞用尽法子拦着不让去,可师父还是去了。”“你、你说什么?”谢律龇牙咧嘴撑起身子:“他怎么能!他、他怎么能……他带药了吗?他、他,那个身体……”“将军放心!师父是带了的,您、您放心。而且夜璞说不放心,跟着师父去了!将军你别担心,有夜璞陪着,师父肯定会没事的!”“没、没事?他……怎能没事?前几日炼药……我、我都看见了!红药丸统共炼出来没有二十颗,又怎么够,又怎么……”云盛州在大夏最为西南的边境,而北漠却远在大夏西北边境之外。便是最快的马,单去也要十多天,何况北漠那边兵荒马乱,再加上回程,怎么算都不够。阿纸他——没有足够的红药丸,他要如何才能回的来?***“我、我要去找他。我得去路上接他,我的身子在外面根本撑不了那么久的!都过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肯定是出事了!我必须得去接他!”“你可快算了吧将军!”阿沥这几天每天被谢律缠得要疯,但是想着师父出门之前交代他的话,只得愁眉苦脸继续苦劝。“算着日子,师父他都快该回来了,您就别乱跑了行不行?从云盛州到北漠,一路城池岔道那么多,你怎么知道师父走的那条?如果同师父他们在路上错过了,可怎么是好?你信不信师父杀了你?”“可阿纸他、他这都这么久还不回来,又没有红药池给他入浴,更何况两国交战,若是在路上遭遇什么险阻,或是在北漠被人误伤,我、我……”“将军你别瞎想!师父好歹有夜璞在身边护着呢!”“夜璞那小子能有什么用?不过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关键时候能顶什么事?”“将军放心吧!师父自己就很强了啊!无论是武功还是法术,都全然足够独当一面的了!”“阿纸他——他的身体在外面已经够糟的了,若是再动了控尸或其他法术,那岂不是、岂不是……”“将军!”阿沥叹道:“总归师父去都已经去了,您在这儿着急又有什么用呢?”……慕容纸出去寻药的这一个月,可谓是谢律人生中最为难熬的一个月。担心、孤独、纠结、苦闷、无聊、坐立不安。竟比当年在京城天牢里听闻皇上要把自己杀头,终日坐在牢里等死的那段日子,还要惶惶不可终日百倍。谢律不敢想,阿纸那样的身体,万一在路上回不来怎么办。也不敢想,万一自己这段时日,不知道哪天就悄然倒下再也起不来了,见不着慕容纸最后一面怎么办。在这偌大听雪宫中,明明还有阿沥作陪,明明仅仅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却让谢律觉得,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像是碌碌了一生那么漫长。再想阿纸他,在这听茫茫雪山之上,自己一个人数着天数过了多久?在他孤独他寂寞他无聊他睡不着的那些个夜晚,那么多只能对着僵尸奴和他们说说心里话的夜晚,又有谁知道?又有谁心疼?谢律一时间,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第50章先纯白无邪的夜璞自己当年……怎么会忍心弃他而去的。难道不知道你这一走,阿纸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了么?一个月三十天,一年十二个月,慕容纸起码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过了七八年。他区区一个月都熬不过去,可阿纸自己度过的那些日子,却是他这一个月的百倍折磨——更何况他身边好歹还有个活人,阿纸呢?换成是自己的话,可能早就疯了吧?换成自己是那个被辜负的人话,能忍住在这样的境遇下不下山去杀人吗?挖掉一只眼睛,虽然唐济也有他的委屈,但阿纸真的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吧。他究竟是如何……究竟是如何还能做到仍是温和的性子,仍愿意照顾自己,仍旧不吝啬偶尔的一丝同情和宠爱。……谢律觉得自己真的该死。当年自己在京城里,受的那些个“委屈”算什么呀?不也就是临终被打了一闷棍看清了现实吗?起码之前那么长久的时间,人家对你一直挺好的不是吗!好歹你一直还算看得到“希望”!可阿纸他……看得到希望吗?你那一走,你留给阿纸的……是什么?……谢律咬着干涩的嘴唇,兀自泪流满面。就那么僵躺在床上,呆呆数着床帏上的穗子。十五个,十六个……阿纸。你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明知道慕容纸此去是为了自己好,是为了自己少受点苦。可是,可是……我们能在一起,可能本就没有多少日子了。这一走就快一个月。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日子,如今更少了。阿纸,我宁可你多些时日陪在我身边。不就是疼么?每月就疼那几天,硬挨过去了就好了。可我还是更想拉着你的手,多逗你再笑几次,多看看你的样子。我想把你的模样好好记住。即使死了,下碧落黄泉,喝过孟婆汤,也不想忘。……那几天正是隆冬最寒冷的时候,谢律走过后山雪地,到了慕容纸近来常去的藏书殿前。好希望一推开门,他就坐在里面。一灯如豆,照亮满地藏书。听雪宫里,的典籍古书,据说都是慕容纸是那位师父,数十年前江湖赫赫有名的鬼医卫散宜收集的。许多年来,那些陈年旧书上面早已落了厚厚的灰尘,根本无人翻阅。而今,慕容纸已经很久都没有在听雪宫中练功打坐了。过去练功的时间,近来时常能找到他在这藏书殿里埋头苦读。他还是……始终在想着要找法子救他。谢律之前从他那里拿到的那瓶“**”,后来给阿沥看了,阿沥说那不过是夜璞平日里做着玩儿的糖丸而已,哪里是什么毒?那天,阿纸明明那么生气,却还是会拿这种东西来骗他……谢律在藏书阁凉凉的青砖地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古籍,心不在焉地翻着。思绪却在遥遥天外,仿佛越过宫门飘到了外面茫茫的雪山,在那白渺渺的无尽之中,穿过时空看到了自己阔别十年回来的那日,在冷风之中踟蹰独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