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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耗费了多少心力才得以让许念成形。将许念推过来时,他目光中的释然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终于可以为许博渊报仇而轻松?敖渊无法理解。真的这么爱吗?爱到为他报仇,可以不顾一切;爱到没有了他,甚至不愿独活?他护住许念的后脑,黑色衣袍上寸寸燃起金色火焰一般的耀眼光芒,震天动地的龙吟咆哮之中,身形化为数百丈长的巨大金龙,潜入了海中!刹那间他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姝媚会带许念来东海是为了引他同来,幻境,佯攻,受伤,都是计划的一环,嗣同潜伏在许念身体中是为了杀他,而应周看破这一点,用生死契拉住他,为他挡了嗣同一击。或者说,为了逼出嗣同,应周故意接下了那一击。幽蓝海底,敖渊看到了那抹下沉的白色身影。他手中的银线依旧死死绞着黑烟,但双眼已经闭上,太过苍白的皮肤被海水印得微蓝,除了攥紧的手心,浑身都放松着,任由自己向着海底落去,没有挣扎。敖渊又感受到了心口难以自制的酸楚。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不想让他死。想让他睁开眼看看我。世上不是只有一个许博渊。一望无际的天空中乌云盘旋,无数轰鸣巨雷落下,在海上掀起滔天巨浪,海底无数游鱼感应到了来自龙王的震怒,奔波逃窜,想要远离这一片是非之地。金龙庞大的身躯冲出海面,向着云层笔直冲去!他的嘴中咬着一团黑烟,落下的烂泥刮在坚硬鳞片上冒出些微轻烟,腐蚀掉表层的光,但金龙仿佛没有察觉,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数百丈高空之上。他将那团黑烟甩出,同时龙吟之声震响四海八荒,乌云中心足以劈开汪洋大海的雷刃朝着那黑烟劈落!“啊!”嗣同发出痛苦怒喝,“敖渊!”一道道雷不断落下,铺天盖地的大雨砸了下来,嗣同的痛呼越来越凄厉,姝媚被那雨打得皮肤生疼,周身冰凉,却一步也动不了。生为妖,她深切感受到了来自妖之皇的威压,令她不敢动,浑身发抖,只想下跪屈服。天地巨变,黑如夜中,敖渊金黄龙瞳中燃烧的火焰与天边无穷无尽的落雷,是唯一的光。“敖渊——!”嗣同发出最后一道呼喝,嘶哑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一切恶意倾囊而出,却也终结于此。在第九十九道雷落下的刹那,黑烟泯灭于那照亮夜晚的巨大光亮之中。无垠天海间,云渐渐散去,崭露出点点耀眼温暖日光。金龙低下头颅,额抵在自己的前爪上,轻轻一碰。繁烨带着姝良赶到时,天色已经恢复许多。“阿媚!”姝良飞至姝媚身前,将颤抖的人搂进怀中,“发生了什么事?”“阿良……”姝媚依旧在那威压震慑中还未恢复,牙关打颤,凤眸中蓄满泪水,“嗣同死了……”是真的死了。灰飞烟灭,片点不留。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终于杀青了第108章第一百零八章四海中央水下,富丽堂皇的巨大宫殿,顶上一颗巨大的明珠散发出皓月一般的清辉,在幽蓝水色中折射出无数波纹。楼琉衣牵着楼何奈,同繁烨与西北等在门外。西北一脸恍惚,望着那紧闭的门扉,眼睛绯红,“山君……”楼琉衣低声道:“不许哭。”楼何奈拍了拍西北的肩,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说是这样说,心底却总有不太好的预感,南灵仙君已经进去了两个时辰,毫无动静。敖渊从另一侧走来,身后跟着满脸长须的龙宫管事章八。楼琉衣朝他客气颔首,“龙君,小山君怎么样了?”敖渊看了一眼一旁的繁烨,道:“已喂下龙血,送入蜃境,过几日应当就会开始蜕皮。”楼琉衣惊讶:“蜕皮?”敖渊微点头,道:“本应在一百二十岁时开始第一次蜕皮,已经晚了十年,不能再拖。蜃境是我族人埋骨之地,有祖先庇佑,他不会有事,不用担心。”楼琉衣松了口气,“多谢龙君费心。”敖渊却道:“是我应当谢你们。他既是龙,就是我的族人,理应如此。”楼琉衣一滞,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来。繁烨却冷笑了一声。真的是孽缘,不管敖渊是不是许博渊,有了许念的存在,总归都要纠缠不清了。又等了许久,南灵才从房间里出来。见他哀恸脸色,众人的心凉了一半。他合上门扉,西北扯住了他衣袖,急急问道:“仙君!山君如何了?”南灵手停在门把上,背对着众人,背影佝偻苍老,肩头微微颤抖着,长久的沉默令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结局。他还未开口,声音便已经哽咽:“没有多久了……”在人间时就被嗣同的诅咒伤得不轻,九重天上耗尽所有力气与天帝一战,裂不周,自碎神魂,触及根本,虽在半途停下,魂魄上的缝隙却已经无法复原,更何况为了生下许念,这一百三十年费去的心血,远非寻常可以想象。即使没有嗣同最后一击,他也已经时日无多。西北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却被繁烨一把捂住了嘴发不出声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流泪。楼琉衣牵着楼何奈的手在发抖,“仙君,真当没有办法了?”“但凡是还有一点办法……我总是愿意为他试的……”再多的仙丹都可以炼,再难的药材都可以找,却要如何逆天行事?他来之前遇到了等在天门外的天尘,对方一言未说,甚至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对他轻轻一摇头,他便知道事情已经无可转圜,可是又无论如何不愿相信,非要来看过了,才能真的死心。是真的没办法了,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应周的虚弱。昏迷三日后醒来,坐在床上,一身里衣下身体单薄得仿佛轻易便能折断。妖也好仙也好,形容天赐,生时至死前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他却已显而易见的速度消瘦,所谓油尽灯枯,不过如此。西北伏在床边泣不成声,他擦掉对方脸上的泪水,“有什么好哭,早晚有这一天。”平静到荒谬的地步,分明是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亦不畏惧。念念开始蜕皮那日,敖渊第一次踏进他的房间。“要去看看他么?我可以带你入蜃境。”没有说的下半句话是,许念每日醒来都哭喊着要找你。应周坐在床上,微侧过脸来,半张侧脸隐没在床幔投下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