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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书来:“你不知道当时的景象,新人站在台阶上,刚一拜天地,仲瑛提一柄破破烂烂的锈剑,就从人群中窜出来,高声道:‘你尹家人说话不算数,说好要嫁一个三界第一美人给我,如今见了什么龙君,就把誓言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宾客尽皆哗然,却谁也拦不住这仲瑛,他那时的剑道已经出神入化了。只是衣衫褴褛,活像个叫花子,不过身材高大,眉目也还端正,拾掇拾掇倒也能看——说远了。却说众人看着他飞身落到台阶顶端,拔剑一扫,周围随从宾客倒了一地,他便抓起人跑了。”“跑了?”“跑了。”“那尹宫主就这么跟他私奔了?”“谁跟你说是尹梦荷了?”“……??”“是龙君,他抓走的是龙君。”第80章归去来(六)如果“懵”这个词可以化作实体的话,方淮头上大概已经压满问号了。雁姑看他向来沉着从容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乐不可支道:“这就傻了?”方淮无奈道:“这位武夷前辈,他的未婚妻不是尹宫主么?为什么要抢走新郎?”雁姑道:“他不过是来出口气,新郎新娘随便抓一个,把婚礼大殿闹得举行不下去就是他的目的,况且……”她想到当年的情景,不禁含笑道,“他不是要一个三界第一美人吗?尹梦荷虽也不难看,可怎抵得过龙君的风采。”“……”方淮总觉雁姑在说段子逗他好玩儿,“不管怎样,我还不知道雁姑连故事都说得这么好。”“当年经历了仙魔大战的那一辈人的风采,可不是如今这些人能够比拟的。”雁姑叹道,“人都去了,也只好当话本故事和你说说罢了。”方淮笑道:“怪我生不逢时。”看的时候,作者也没写到这个世界千年前发生的故事。毕竟只是,可身临其境的,却是一个繁荣莫测的世界。方淮把话题回到如今的尹家人上去:“这么说来,尹家人是真打算做出些改变了?”“或许是吧。”雁姑恢复到那副恬淡的神情,“可尹家数千年来在三界所谓‘超然’的地位,正是倚靠代代相传的凤凰血。一旦和外族联姻,血缘就会分散,变得稀薄。这样一来,再也不会有那些天生半仙之体了。”她看向方淮道:“你觉得尹家会舍得吗?”方淮道:“总要有取舍的。”他走到桃花岩的边缘,寒风扑面,看着远处天空的繁星和云雾。“正因为如此,才要和其他门派联手,维护自己的地位。昆仑创派已两千余年,如今与尹家分庭抗礼,尹家不可能和他联手,剩下太白、峨眉、少林,少林没有联姻这一说,峨眉倒向昆仑,倒只剩太白最合适了。”“怎么?”雁姑道,“娶那位三界第一美人,叫你心动了?”方淮笑道:“雁姑莫要取笑我了。女人再美,总还是自己心仪的好。”雁姑道:“你有心仪的了?”方淮道:“曾经有过。”雁姑走到他身边道:“我猜你爹娘还有外公,是很乐见你和那尹大小姐有点儿什么的。”方淮道:“她未必是个好妻子。但若是利益相同,或许会是个好伙伴。”他看向雁姑,“你也知道,余潇恢复之前,我的时间不多。”雁姑亦看着他道:“为利而来,必定为利而去。我随仙君沉浮了半生,只知道朋友和敌人,总会换来换去。”“而尹家。”雁姑道,“明明早知道挽留凤凰血的代价,却直到这时候才做出改变。你说取舍,在我看来,他们是最贪婪的人。”余潇又站在了悬崖边上。巨龙在深渊里游动着,他身旁站着一名老者。老人低着头,满是褶皱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翕动着干瘪的嘴唇,声音含混模糊:“钥匙……锁。打开了,那血龙出渊,三界再无宁日。”余潇漠然道:“那不妨打开试试。”“使不得呀……”老者颤颤巍巍躬身道,“求魔尊大人三思。”深渊下传来长啸,真龙的身躯扶摇直上,在悬崖边盘绕,转头看向余潇和老者。它的一双眼不再是金光闪烁的琥珀,而是漆黑和血红交织,张大口,将老者整个吞了下去。竖直的瞳孔里的血色像一团冰冷的火焰,注视着余潇。余潇和它对视一会儿,真龙喷出炽热的龙息,甩了甩尾巴,又向天空飞去。余潇便睁开眼,看见尹梦荷走进旋室。他躺在石床上,沉默了一会儿,道:“听说月教的人来了。”“不错。”尹梦荷道,“居然求我让他们进城抓人。我何时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了?”“抓谁?”“谁知道呢。”尹梦荷转身查看那石壁上的魔纹,“人都被我杀了。”“都杀了?”“逃了几个。不过从领头人身上落下来这个。”尹梦荷抬起手,手上浮空托着一滴女人指甲盖大小的砂汞。“有人招供,他们便是靠着这东西找到城外来的。”尹梦荷将那圆珠状的砂汞拿到面前端详道:“这水银里,似乎掺了什么东西?”她活了千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此物拿在手里,一时竟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余潇转过头来,看着那滴砂汞。细看之下,那银白色光润的表面,偶然似乎闪过几缕血红,伴随着碎金的光芒。尹梦荷看了少时,托着砂汞的手收拢一握道:“清平母子呢?你放他们走了?”余潇道:“放走了。”尹梦荷冷哼一声道:“那半兽半人的小子,说不定还和那贱人有什么关系呢。”她提起“贱人”,余潇道:“她手里那条锁链……”“那是缚龙锁。”尹梦荷道,“连真龙都能锁住。若论修为,她未必打得过你,只不过仗着手里有一堆她主子留下来的宝器罢了。”东南倾,穿雁翅纹白袍的女人,缚龙锁。余潇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脱离了他的掌控?第一次是玉佩中神识的呼应变弱,他那时尚在修炼中,突然间心神不定,似有所失。于是破关而出,只想立刻奔到万里之外,把那人牢牢抓在掌中。但他没有,任由方淮进了东南倾的岛心。从那时就错了,或者更早,他应该想个办法把方淮留在身边,而不是拿金光草做幌子支开他。等了快九年,修炼的功法终于小有所成,他跑去岛上,打碎结界一角,跟神兽缠斗,同时察觉到方淮正从岛心出来,于是一边打斗一边接近他,然后施了个障眼法摆脱毓疏。他躺在溪水里,看他那天真的师兄和另一个男人走过来察看他伪装的伤势,脖子上挂着的也不是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