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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微微笑了,看着他闭眼头垂在自己胸前,呼吸均匀地睡去了。第二天,又是和昨天一样,他把余潇送去瀑布下面,时间一到把人带回来,到晚上醒来又一番闹腾。如此过了四五天,这天方淮把余潇带回石洞内,却提前给他施了昏睡术,自己则从石洞出来,见到石阶上站着的龙君。他躬身行礼道:“师尊。”他这几天下来,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称呼和身份。龙君道:“寻我何事?”方淮道:“弟子想回自己门派去看一眼。阿潇他已经能自己去池水了,可以让猿猴带他回来。”龙君瞥了他一眼道:“随你。”方淮又躬身道:“谢师尊。”方淮于是动身离开了东南倾,他一个人两袖清风,不过两天,便越海翻山,到了碧山脚下。碧山又恢复到往日的宁静,偌大一个门派,不会因为一个首席真传不见而有所变化,此时恰好是掌灯时分,方淮潜入山中,来到爹娘的院子。方其生正在桌上收拾着一些图纸,李持盈在一旁打坐,方淮隔着窗纸的小洞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了。他凌空站了一会儿,便又去了自己住的小院。他的院子也点起了灯,大白趴在院子里,无聊地甩着尾巴,侧屋的窗纸上有两个人影,是可乐和雪碧。方淮走到窗边,恰好听见一问一答。“四个月了,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知道。”“公子到底去哪儿了啊?”“不知道。”“公子会带着余公子回来吗?”“不知道。”方淮失笑,又走到院中,大白见到他,立刻扑了上来,不住地拿脑袋蹭他。方淮一手托着他,摸摸它的头,轻声道:“乖,好好的。”大白呜咽了一声,惊动了屋里的小僮,跑出来时,却见大白站在院子里,朝着一个方向低吼着。方淮从碧山出来,又绕道去了人界的睢阳。睢阳城中已没有了修真者,又恢复成人界的都城。唯一的痕迹,大概就是祭坛附近的那一片废墟。祭坛被拆除后,整个地面塌陷到地底,方淮找了一会儿,才找到真正的祭坛所在位置。他运起灵力将那片废墟移开,找到祭坛,不过也都变成了泥土碎石,要看到原本刻印其上的阵法是不可能了。方淮站在那堆土石上环顾四周了一会儿,忽然眉心一动,低头看着脚下。这里已经是凹陷的地底了,所以方淮的神识没有继续往下扫过,但他方才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他将神识探入脚下土石中,一直往下。有人在他脚下几丈深的土中布下了障眼法。方淮于是腾空而上,运掌往下一劈,就像匕首戳破纸面那样,地面立刻裂开了一道口子裂缝的宽度刚好可供一人通行。方淮侧耳一听,有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和叹息,从那道裂缝中传来。是死魂。方淮的身体慢慢从裂缝中沉下去,一直到脚尖触到某物。方淮取出了夜明珠。明珠光辉照耀之下,这地下的空间极为广阔,照不到边际。而他脚下碰到的是白骨。这场面着实有些阴森可怖,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阴惨惨的白骨,铺盖了整个挖凿出来的地面。方淮举着明珠,浮空走了几步,这些白骨身上都还套着衣裳,可以想象死魂阵启动时,这些人元魂和rou身陨灭,只剩下白骨时的场面。方淮边走边看,甚至在几具白骨身上看到熟悉的仙家弟子的衣裳,看来大战时的俘虏也都被扔进了这个地方。他在走到某处时停了下来,只见面前几具白骨身上的衣裳,赫然是火红的凤凰绣纹。他再举起明珠到看了看这附近,服色虽略有不同,应该有长老、真人、普通弟子等的分别,但全是尹氏一族族人的尸骨。难怪那天晚上抓到的只有月教教众一类的魔修,尹家人除了尹凤至死在祭坛旁边,一个也没抓住。看来都已经葬身此处了。方淮将整个空间转了一遍,将尸骨的数量记在胸中,最后,在靠近边缘的一处,找到了一柄佩剑。尽管已经时隔四个月,但他还是认出来,那是许榕声和他交手时携带的佩剑。方淮将佩剑收进宝囊,最后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骨,从地底离开了。看过了祭坛,方淮连夜赶回了东南倾。到岛心的时候,仍然是晚上,他算了算时辰,余潇这时应该还没醒来。显然他估算错了,下到石洞中,就看到余潇盘腿坐在毯子上,双眼盯着他。“……”方淮道,“看来你恢复得很快。”余潇看着他,起身道:“继续。”“继续什么?”回答方淮的是一柄刺来的木剑,两人便在这不算宽阔的石洞里交起手来。方淮一边和余潇过招,一边留神他身体恢复的状况。龙须的血脉果然十分强大,余潇数日前伤势都还严重着,只是经过龙君几日汤药和灵丹外加池水的调养,就已经恢复到这个地步了。木剑指向方淮的喉咙,两人对立,方淮用手推开剑尖道:“你赢了。”余潇看了他一会儿,将木剑扔在地上,退后几步倒在毯子上。方淮一怔,以为他牵动了伤口,连忙上前要替他察看。结果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忽然将他手臂一拉,方淮不曾想他还有这样大的力气,加之也不愿妄动伤了他,于是又被他拉倒压在毯子上。余潇用手钳住他的下巴,紧盯着他道:“你不是方淮。”“我是方淮。”方淮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歪歪头,用余潇梦境里“方淮”的口气喊道:“余师弟。”余潇瞳孔一缩,方淮见他又露出失忆后最开始见到他时的眼神,忙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道:“我是,也不是。”余潇低了低头,看着方淮的脸,石洞中月辉洒下,落在方淮眼里,似有无限温柔。余潇心头忽然一震,恍惚间好像看到这人躺在漫天繁星下,冲他微微一笑,一双眼睛里收拢了万点星芒。“你……也叫方淮?”他沙哑道,不知为何,对着这人说话,声音总是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一颗心脏更像是浸泡在温水里,怎么都生硬不起来。“嗯。”方淮稍稍将身子撑起来一点,看着他笑道,“忘记了也没关系,我等你记起来,阿潇。”余潇怔了一怔道:“你叫我什么?”“阿潇啊。”方淮说这句话的气息轻轻地打在他脸上。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吻在了一起。余潇手枕在方淮脑下,手指抚过他的耳廓,在他仅剩的对上一世的记忆里,他从未像这样贪恋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