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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琴乃是当年华倾天下的琴仙人简素衣的爱琴,流落你先祖手里倒也正常。此琴看起来朴素,却是可称当世第一宝琴。”他无不羡慕地抚摸着岁月琴,琴上有几道细微的划痕,也让他细细摩挲良久。尉迟秋看在眼中,轻叹道:“宝剑赠英雄,名琴也须识琴之人,公子既是此琴知音,那这琴便赠予公子吧。”岁月琴于尉迟秋来说算得上是传家之宝,苏承靖虽微微怔了一下,却并没有推辞,只是蓦然起身,抱着琴对着身后的尉迟宅子拜了一拜,算是全了对尉迟家列祖列宗的礼数,而后重新坐下,指尖拨过琴弦,落下细碎的声音。“苏承靖,必不负尉迟秋美意。”不负此琴,亦不负此情。微微偏头侧耳,苏承靖轻车熟路地调好了琴弦的松紧,听着琴音再无偏差,他深深地望了尉迟秋一眼,凝眸时,忽然莞尔,弦歌轻扬。琴声清越,是再熟悉不过的曲调。尉迟秋静静地看着苏承靖,这是他唯一会弹的曲子,他从小听到大,在望仙楼上的乐师也弹过无数次,在顺江南下的途中,苏承靖也在船上弹过,但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次,如同此刻的琴音这般宛转动情。凤凰引。苏承靖的琴艺且不必说,而将身心赋予此琴此曲,只为了尉迟秋一人,奏如斯动人之情。四目相对,苏承靖眼中的爱意,无尽无涯,俱都表露无遗。尉迟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起身,而后转身而去。苏承靖的琴声并未中断,只是渐渐低沉,如同他慢慢紧锁的眉,片刻,他似乎明了了尉迟秋的心意,附和着曲调,琴声在最低谷的时候,忽而转入高亢,直入云霄破月。同一时刻,一袭白衣,飘然落于前院桃树之下。尉迟秋衣袂如雪,手中的正是那柄描金的折扇,扇面打开半遮玉颜,随着琴音起伏,惊动四方的扇舞就在这乡野小院中再现尘寰。这亦是只为苏承靖一人的扇舞。折扇缓缓阖闭,露出尉迟秋如玉的容颜,这一次,他未施粉黛,亦没有广袖翩跹,不是望仙楼上为俗人众生起舞的临扇公子,亦不是船上那个带着假面虚实莫测的尉迟秋,只是那个原原本本,带着泪痣的美丽少年,微笑着唤一声“公子”的,只属于苏承靖的阿秋。一人抚琴,一人翩翩起舞,琴音绝代,扇舞风华,回眸一瞬,两人眼中唯有对方的身影深深铭刻,似天地倾覆亦无悔。曾许年少风流,笑语红尘相误。弦歌轻扬,扇舞流芳,莫问今朝流年度。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直至琴音绝,扇舞亦翩然而止。☆、二十一时维仲夏,酷暑袭人,天气一日比一日更为炎热。到了这个时节,苏承靖实在热得有些耐受不住。从前在京城也好,在边关军营也好,他作为皇子,少不了那份冰例,由内务司统一奉过冰块解暑。而这桃花镇乡野的地方,连个冰窖都不曾有,前几日安延恒偷来的西瓜,也都是吊在井水里微微冰过便凑合吃了。镇上的汉子们耐不住热的,都打着赤膊就敢出门闲逛,可苏承靖毕竟从小接受的教养不同,即便热得汗流浃背,终究也不敢这般豪放。尉迟秋心疼苏承靖,吩咐叶嫂每日煮些绿豆汤红豆汤什么的放凉了喝,又给苏承靖的房中换了竹席竹帘,两人也不再相拥同宿,有空的时候尉迟秋给苏承靖打扇,多少消解些暑意。太阳火辣辣得照着大地,热浪使得院中的桃树都有些恍惚晃眼。尉迟秋轻轻扇着扇子,扇出的风也是热呼呼的,扑在苏承靖的身上。苏承靖只穿了最薄的单衣,高高挽起了袖子,不停用帕子沾了水抹着自己和尉迟秋的脸和脖子。尉迟秋也热得脸上发红,汗水凝在他白皙的额头上,打湿了他的长发,发丝一缕一缕地贴着他的脸颊。可是即使热成这样,尉迟秋依然穿戴整齐,纹丝不乱。“阿秋,别扇了,歇着别动吧,看你热的。”尉迟秋尚未束发,如瀑的青丝就那么披散在身上,连看起来都觉得热。苏承靖疼惜地按下扇子,伸手挑起那长发,用手指仔细拨拢,“那支簪子呢,我给你挽起来。”尉迟秋心念一动,微微垂下眼睑,片刻,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簪子:“嗯。对不起公子,今年气候有些反常,桃花镇异常炎热,倒让公子跟着受罪了。”苏承靖挽发的手艺实在稀疏平常,只能勉强束在一起,用簪子固定,周围落下不少碎发,“倒不单单是热,而是闷了点,感觉快喘不过气来。”“往年夏天都要下雨的,今年不知为何拖到现在。”尉迟秋看了看天,艳丽的阳光仿佛一点都不吝惜热量,要把大地都晒化了。他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被苏承靖盘得有些凌乱,但他依然很高兴,“公子,不如出去走走吧?”“这么热还出去?”尉迟秋笑道:“这镇子后面有山林,林子里树影阴翳,应该会凉快些,林子后头有个水潭,水潭上面有个瀑布,那里也可以消消暑。”“还有这等好地方,那我们去看看?”说走就走,两人也不多做收拾,直接拿水抹了把脸,便相携着出门了。绕过市集直接往瀑布那边的山林转过去,说来也是稀奇,两人刚出门没多久,天空中便有了几片云,偶尔遮一下烈阳,至少没有被一直晒得那么热了。也许是树木葱茏的关系,山林里比市镇凉快很多,郁郁葱葱的树叶漏下细碎的光影,热风也被消弭成了微凉的山风,很是舒服宜人。“早知道有这好地方,阿秋你该早点带我来的,我晚上就住这山林里好了。”苏承靖异常愉快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清爽,“可比镇上舒服多了。”尉迟秋一步不离地紧跟着苏承靖,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道,“晚上可不能住这儿,这镇子以外的山林都有野兽出没,猎人也在这儿做了陷阱,公子不怕半夜被狼叼了去?”“狼?”苏承靖深吸了一口气,满满全是草木的生腥气息。“狼算什么,当初跟皇叔在军营,边关那里不仅有狼,还有老虎和熊,我和安玥还打过一只黑熊。”“哦?我倒是没见过熊,听闻皇家狩苑内也有放养豺狼虎豹熊的,”尉迟秋听他说的兴起,也附和着问道,“公子可曾猎过?”苏承靖撇撇嘴道:“狩苑内那些都是被人驯养过的,没什么意思,我和安玥打的那头可是在野树林里的正经野黑熊,我还被他挠了一爪子,要不是二哥及时赶到,我和安玥可就……”说到最后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连忙转换话题,“这里可真好,怕野兽和陷阱的话,不如在这林子里造一间院子住,也不错。”踩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