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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好在她喝的是速溶咖啡,又喝了这么多年,咖啡对她早就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她又思索了一会,删删改改,终于修完了最后一句话,合上电脑,叹着气爬进被窝。千万可别再出现昨晚那种尴尬的情形了啊。她暗自祈求道。但怕什么来什么。不知道是昨天冲击太大还是好久没有跟人调节内分泌,现在她一闭上眼就能听见低低的说话声,诱人的喘息声,sao气的呻吟声。一睁眼就消失,一闭眼就听到。在床上烙馅饼一样地翻来覆去好几回,她终于放弃靠自己力量睡觉,找出耳机开始听前阵子偶然发现的催眠效果特别好的下雨场景的3D环绕声。淅淅沥沥的雨声,前后左右环绕了一圈。有的近在咫尺,有的遥不可及;有的落在石板之上,有的拍打着草叶而下;有的滴答一声含羞带怯,有的砰砰不绝杀气重重;好像置身于雨林,又似乎置身于庭院,唯有下雨的感觉是“真实”的,当然,这真实也不过是建立在听觉对大脑的欺骗上。但,大脑喜欢下雨声,雨声让它放松。慢慢地,她的呼吸放缓了。雨点顺着耳朵一滴滴落在心里,把心变得平静。于是,在平静中,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重量,如秤砣一般一点点开始加重,束缚住她的四肢将她向下扯。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直到沉到深不可测看不见底的黑暗里……彻底沉下去之前,黑暗中似乎一闪而过一双眼睛。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无欲无求的一双眼睛。接着失去了意识。托催眠音的福,之后的几天冯希西一直睡得很香。不过她也再没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如同前几天的遭遇是场幻觉。而说到声音,她也再没见过她的邻居了。虽然没有了邻居发出的奇怪声音,但她也没有摘下耳机睡觉的意思。自从尝到了听着催眠音入睡的好处,她就不肯再安安静静地睡觉了。雨声听腻了,她就换了哗哗的流水声,或者热带雨林中此起彼伏的长长的鸟叫声。工作也是一番顺利,她正式入了职,很快上手了自己的工作,跟同事关系也格外融洽。公司同事大多都是中国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相处起来就很轻松。老板是个很厉害很有能力性格也好的人,有机会就请大家吃饭,而且不会刻意让人加班,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什么时候走都行。如果情况特殊必须加班,还会提供夜宵,零食和水果,加班太晚赶不上电车地铁的话还给报销出租车费。冯希西想了下霓虹吓人的出租车费,觉得自己能入职这样的公司也是运气不错。反正晚上回家也没什么事,为了尽早融入这个公司里,因此每天早出晚归。等到再次见到邻居小哥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也是巧了,那天她搭着最后一班地铁回来——难以置信最后一班地铁人居然一点都不少。她下午没什么胃口,只啃了一个苹果,因此当她看到家附近商品琳琅满目的711时,突然就变得饥肠辘辘。她象征性地内心挣扎了两秒,就乖乖走进了便利店。挑了一些喜欢吃的零食,然后在一排排各色各样的便当前面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挑了个最有眼缘的便当结账。在等待便当加热的期间,她看到货架后面转出一个眼熟的“衣服堆”——依然是那副遮住大半张脸的装扮——手里拎了满满一筐食品,慢悠悠地向收银台这边走来。“衣服堆小哥”全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视线压根不往身边一米外的地方看。把框子放在收银台上,就安静地等待店员扫码,等店员报出总共费用,便掏出现金递过去,再把找回的零钱整齐地放进钱包里。全程不吭一声,安安静静地把买的东西分开装好,就拎着两个袋子准备离开。冯希西的米饭早就热好了,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不提前走,而是等在一边。她纠结了一会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招呼,直到对方出了便利店,终于下了决心,拎着她的小袋子上去搭话了,“入江桑!”如她所料,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入江智也的脚步顿住了,僵在了原地。冯希西也搞不清明知道对方不善于交流自己还贴上去打招呼的原因。反正等她理智回笼的时候,她已经不顾男生的拒绝,抢了他手里的一袋东西自己拎着,接着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了。一路上,对方一声不吭,除了之前她想帮他拎东西时他抗拒地说“谢谢不用谢谢不用”外就跟哑巴一样安静。但即使是抗拒,那声音也大不了多少,跟中气十足的她完全比不了,反而愈发显得底气不足,因此冯希西没费多大阻碍就强行帮他拿走了一袋东西。感觉有点摸得清这个人了呢。冯希西心想。为了避免冷场,一路都是她在絮絮叨叨。说工作的事说朋友的事说中国发生的事。她的口才很好,说起这些事来生动又有趣。对方刚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后来发现并不需要他说话,只需要扮好忠实听众就行,因此渐渐就放松了身体,虽然还是有点拘束但明显自在多了。而冯希西这边呢,则是觉得尽管这个邻居不爱吭声,但并不排斥她说的内容,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嗯?”一声。于是她就把独角戏慢慢改成需要人回应的戏码,每当她有意无意地反问或者需要人支持观点的时候,她都能看见对方轻轻地点一下头或者发出一声短促的“嗨”。他们越走越慢,最后快到家门口的空地时,她才发现不长的一段上坡路,硬生生走了小半个小时。他们一起上了楼梯,到了202房间门口,她把夺过来的便利袋还给邻居,说了声不好意思,道了晚安,便越过他往前走。这时候一直沉浸在自在状态中的入江智也才突然惊醒,节奏仿佛被打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冯希西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家门,看到对方的模样,不着急回家,而是很有耐心地等着,“恩?”嘴张了合,合了张,如上岸的鱼艰难地挣扎呼吸。反复几次,他终于开口,低声道:“谢谢……我叫入江智也。晚安”“恩……?”那声音比较小又说得很快,冯希西没太听清,只听清了谢谢和晚安,但对方明显不打算再说第二遍,低着头速度地开了门。在闪进房门之前,他抬头,第一次跟她眼睛直视,不避不躲,同样也是第一次地对她露出了笑容。如莲花开放,如初春融雪,如月光洒在心上。门关上了。入江智也捂着脸一屁股坐在玄关的台阶上,帽子从头上滑落下去,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他感觉到脸止不住地发烫——这让他越发羞耻想钻到地洞里——但颊边的笑容却同样止不住地向上翘着。等冯希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