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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烨几时受过这等侮辱,当即想教此人血溅三尺:“你!”“阿烨,慢着。”巫燧只说了这么一句,纷乱的人群立时鸦雀无声。他自神殿中缓缓步出,手中握着一柄长刀。银戎城众人都分外诧异,谁都知道,巫燧不屑于亲手斩杀这些蝼蚁与尘泥。“巫梵,送他们去圣山。”说话之间,巫燧伸出手,递给他一柄长刀,“用这把刀斩下项上人头。”巫梵接过长刀时,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他暗自想着,此物一定是旧相识,否则怎会如此熟悉。可一旦细细探究,诡秘的声音便再度回响在脑海,阻断思绪。巫梵无法再往深处想,启唇问道:“这是什么刀?”“一柄无名古刀,你若用着顺手,拿去便是。”巫燧说罢,走入神殿。用摩罗金刀割下梵笙信徒的首级,一定非常有趣。巫梵不会质疑巫燧,命武士将两名刺客押往雪山脚下。那两名刺客本就是怀着必死决心而来,如今大难已至,并未惊惶。他们跪在雪山脚下,有一人忽而回身,与巫梵说道:“不用你来动手,我们不愿死在银戎祭司的手中。”巫梵望着他们,眸光渐沉:“你们想要如何?”那二人互望一眼,相视而笑,同时自怀中抽出短刀,削去面颊刺青。霎时,只见得皮开rou绽,淋漓鲜血落在地上,融化了冰雪。押送刺客的武士们纷纷惊呼,只有巫梵双手拄刀而立,冷眼相看。一人望着地上血迹,猝然大笑:“我族人死前,宁可自毁容貌破咒,也不愿魂魄为巫燧效劳。”另一人环顾众人,染血的脸狰狞如修罗:“你们这群人,今日为虎作伥,却不知这世上报应不爽。黄泉路上,炼狱之中,我且等着你们!”说罢,二人举刀割丿喉,双目至死怒睁,实难瞑目。诅咒声仿佛还未散去,几名武士不约而同地心生寒意,只有巫梵面色分毫未改。他的心就像被冰雪所封存,纵使有所触动,也无法泛起波澜。凄厉北风呼啸而去,犹如为死者嚎哭不止,又似冤魂咆哮不歇。巫梵垂眼望着尸身,斩下头颅时,连眉宇都不曾轻蹙:“回去复命。”不过都是巫燧大祭司脚下的蝼蚁与尘泥,哪需要旁人介怀?复命以后,一夜风波终归平息,巫梵走出白塔时,弦月已然西沉。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巫梵忽觉得无趣,席地而坐,拿来古刀细看。刀环内铸的是鎏金云纹,刀柄还有银线缠绕,分明第一回握在手中,却称手又熟悉。一簇火球忽然浮现在他眼前,巫梵一惊,当即拔刀出鞘。那火球似被长刀震慑,当即惊呼出声:“喂!”“何方妖物,竟敢在此装神弄鬼?”巫梵紧追火球,只想将其斩于刀下。那火球回旋转动,一路朝前,若是飞得远了,还会稍作等待,全然是为引他去往某地。当巫梵意识到时,已经站在石楼下。守门护法见他前来,当即拦住去路:“巫梵大人,此处是禁地,不可擅入。”火球化作绯羽雏凤,朝他扬起九根尾羽,羽翼一挥,便飞入窗扉。巫梵将此情形尽收眼底,冷声道:“有东西闯入禁地。”守门人并未瞧见雏凤,故而满面茫然。巫梵仰望石楼,看见一扇窗扉后,隐隐闪现火光。“就是那里——”巫梵话音未落,忽然看见火光骤盛,将窗扉照亮。光亮下,有人影印在绢布上,侧颜恍如剪纸画,瞧不真切,但足够教他心生恍惚。“这里面……关押的究竟是谁?”巫梵凝望着窗扉,心弦如被无形的手指勾住,一阵一阵收紧。巫燧早有命令,不可透露其中玄机。因而,护法只道不知:“大抵是个重犯,也是咱们大祭司的心头之患。”巫梵遥遥望着那个剪影,心神恍惚:“既是心头之患,为何不直接杀了去?”“巫燧大人深不可测,我等岂能猜得到他的心思?”此话倒是出自真心,这名护法也不知巫燧用意何在。巫梵方要再追问些事情,却见那扇窗扉之内,火光骤熄。转瞬间,剪影也消失无踪。眼见此情此景,他恍然发觉,心底仿佛也有一盏灯烛熄灭,空落落地归于沉寂。一个古怪念头浮现在心头,巫梵并不知道缘由,只是无端心烦意乱起来。问完话后,他匆匆离去,却在行至半路时,又遇拦路虎。确切来说,是拦路雏凤。火球散开,化作绯羽火凤,叽叽喳喳口吐人言:“你想抓到我吗?”巫梵本就心烦意乱,经它这一闹腾,愈发不悦:“滚!”明焱只觉得撞到了铁板,嘀咕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中邪的份儿上,我凤凰不记小人过。”“你若再不离去,休怪我刀下无情。”说话之间,巫梵已握紧刀柄。明焱知晓,现在的他说到就能做到,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但司烜还被囚在石楼里,必须把他引过去:“哼,小爷我住定了石楼,你能奈我何?”雏凤说罢,再度化作火球,飞向石楼另一处窗扉。“大祭司有令,擅闯禁地者死。”巫梵随即拔刀出鞘,果真招招不留情面。明焱堪堪避过一击,看着尾羽被斩断,心有余悸:“果真是中邪了!”说罢,又幻化作火球,疾速飞向窗扉。这一处窗面朝悬崖峭壁,阴面除却一颗老树横生的枝干,再无其他。因而,这里是守门护法忽略的地方,只设了一圈禁咒,并无人力镇守。明焱得司烜提点,聪明了许多,一心要将人引到这里来。巫梵看见,那只胆大包天的雏凤站在石楼窗台上,还挑衅似的朝他挥翅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巫梵足下凌风而起,手握出鞘长刀,直杀向明焱。眼见刀锋逼近,凛冽锋芒不可逼视,明焱顿时慌了神,高呼道:“司烜救我!”话音未落,窗扉骤开,明焱慌忙躲到窗下,再不敢露面。巫梵见雏凤无踪,旋身而去,立在老树枝干上,冷眼望着窗扉。脚下就是万丈悬崖,凛冽寒风拂过他的巫袍,吹得衣裾猎猎,如鹰展翅。他终归看见石楼中囚徒的真容,出乎意料的顺眼,仿佛早已相识,连一双印着火焰纹的眼也有几分熟悉。可每当他往深处回想,脑海中总有声音告诫他放弃。“你是谁?”巫梵凝望那人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我叫司烜。”司烜看着他,百感交集,不知当喜当悲,“你呢,如今的你又是谁?”“我无名无姓,只有一个巫号,所有人都叫我巫梵。”他已全然接受巫燧的谎言,甚至没有一丝质疑的念头。用这种手段摧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