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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发誓,陛下。发誓你的军队永远不会踏上远东的土地,你的宝剑永远不会沾上秦人的鲜血。”他看到顾煊望着西秦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秦是我的故土,我不希望我深爱的人伤害我想要保护的人。”西秦皇帝似乎早有准备,他接过剑,指向身后的军队与河流:“我以罗马人的皇帝,奥古斯都的名义发誓......”“不要以皇帝的名义。”顾煊截断了他,他们彼此对视,绿色的眼睛矛盾而痛苦,黑色的眼睛温柔且平和,“你以你的本名,以你爱我之名发誓。”西秦军队似乎有了小规模的哗然和讶异,而皇帝最后听从了他的要求,说出了新的誓词:“我以塞巴斯蒂安·罗什舒亚尔之名发誓,我的军队永远不会踏上远东的土地,我的宝剑永远不会染上秦人的鲜血,我守护我所爱之人的故土,一如我以皇帝的名义忠于帝国,如若违背誓言,等我的魂魄到了冥河边,我也不能与他相见。”他的话是懂得拉丁语的鸿胪寺官员略微犹豫后才转述的。秦浚眯起眼睛不予出言,只注视着顾煊的反应。西秦皇帝发完誓后便将剑重新递给顾煊,直视着他的眼睛,隐隐传递着询问的情感,顾煊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中,在心口比划了一下,而后他转身走向他。每一步本来遥远的记忆,他都记得如此清晰,或许在那一刻他已经意识到顾煊是以何等的决绝来走的这短短几步,只是他并没有因此挣脱他无解的命运。第10章顾煊一步步走到他三尺之外,解下发冠,又将腰间的剑双手呈上,他看着那剑,隐隐觉得眼熟,而顾煊已俯身请罪道:“臣当死罪,皆因尚有用于兵戈,得陛下恩宽,今战事已休,臣惭于宗庙,愧对社稷,悉听请陛下处置。”“你手刃贼首,缔结和约,有功于秦,朕赦你一死。”他淡淡地说,望向顾煊的目光仍不肯卸去冰冷之意,“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或者什么愿望,朕必当应允。”他提了提声线,“昭明皇帝于你有抚育之恩,你也当回去祭拜。”他在登基之后便追尊从前的景王赫为成宗皇帝,谥号昭明。秦浚心中暗自思忖,心想顾煊应当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个时候自请回到故土,他便可顺理成章赏他这个恩典,皆大欢喜,却见他起身,露出一个微笑,言语间也不顾礼数:“我不会回去,也无颜回去。”何苦如此不识抬举!秦浚恼羞成怒,看见西秦皇帝如释重负的神色后更心生猜忌,余光间看到顾煊手指握向剑柄,似要拔剑,大骇之下急忙起身闪避:“来人!护驾------”几乎在同一时刻,西秦皇帝不顾劝阻冲了上来,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名字:“煊------”那剑剑身韧青,隐有血光,其刃锋锐至极,兼之他下手极快极稳,电光火石间,鲜血已溅在秦浚脚边------血溅五步,割的却是自己的颈间。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那把剑,当年景王在承明殿自刎,用的正是这把剑,顾煊,顾煊他竟然想效仿他舅舅,宁死也不肯叫皇帝得偿心愿吗?顾煊最后没有死。西秦皇帝将他抱回营帐,不眠不休地守着他。他看到他动作不对,拔剑后便冲了上去,因而最后赶得上截住最后半寸剑锋,使得他最后捡回一条命。顾煊性命无虞的消息传来后,他松开紧攥的衣角,淡淡道:“人活着,麻烦就多。如果西秦皇帝陛下愿意再补他一刀自然皆大欢喜,若要他活着,就只能请西秦割爱,或是要西秦将士俱知皇帝陛下背信弃义了。”此番与蒙古交战,他已然深深意识到十余年后顾煊仍然保持着他惊人的军事天赋,不枉昔年他舅舅对他“吾教学兵,方略自胜”的感叹,这样的人即便杀了,也不能留给西秦。只是他回到大秦,他也不会再信任一个甘愿为西秦赴死的人。已经错把他乡做故乡,就莫怪天地间没有他立锥之地。第11章西秦皇帝最后还是同意放了人,只是这并不是场简单的人质交接,而是要借机缔结条款更为详细的合约,与此同时还有西域商路及天竺领土划分。细则一一商议妥当后,他要求每年互递的国书中要夹上顾煊的信。“西秦皇帝陛下大可放心。”他心动于商路的巨大收益,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西秦皇帝闹僵,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西秦皇帝事实上是借利润来增大顾煊在大秦的筹码,毕竟他曾真切地对顾煊表露过杀心,“阿煊在大秦会过得很好。他是朕的嫡亲表弟,公主之子、皇亲国戚,回了长安,自然好过在西秦做一个任人羞辱的奴隶。”他心想他应该是听得懂大秦官话的,因为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西秦皇帝脸色rou眼可辨地难看,如同被戳到了痛处一般。他早该明白,无根的浮萍并不能扎根于陌生的水池,他是大秦的皇帝,能裁夺顾煊的生死与是非,只要他开口,他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带回顾煊,除非此时的顾煊已经是一具尸体。启程之时已经很近了。他看向顾煊,他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孔还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苍白,秦浚立在马前,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一阵刺眼,想到他们这对野合鸳鸯很快就要天各一方,又倍感快意:“西秦皇帝陛下,该放人了。”顾煊松开了男人的手,一步步走向他,他伸手稳稳地握住他的手掌,磨痧到那有别于年少时的厚茧和细密伤痕。他听着刚才的一番对白始终沉默,被他握着手也未曾有半分动静,直到西秦的军队开始行动他才按捺不住般想去看最后一眼,却被他按住。“也不怕伤口裂开,朕可不会多尽心救你。”他冷冷道,状若温柔地抚摸他右侧脸孔,却不经意碰到了烙伤的疤。顾煊的神色似乎有些躲避畏缩,他看得不快,声音更嫌恶几分:“朕赏过你恩典,是你自己不领情。回了京城,你也不要妄想还能接触到一星半点的政事军务。”他是在宣告顾煊余生只能拘于半步一室的结局,对于一个曾经有着绝伦才华和万丈雄心的人而言不吝于毁灭般的打击。他等着顾煊的反应,而顾煊灰寂的脸孔无喜无悲,只从他破碎的喉咙撕拉出三个字:“臣领命。”第12章他把顾煊关在了从前的景王府,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所住的房间前有一株梨花,回朝后正是花开的季节。踏入院门后他看着那落花有些恍惚,秦浚回头催促他,也便没有看了。秦浚知道他是在想谁,脑海中亦浮现那位皇叔风华绝世的片影。他们是亲生舅甥,眉眼相似到了极点,只是从前的顾煊烈若骄阳,同他素来淡漠的舅舅一眼望去倒不觉相似。而想到过往,他就更觉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