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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躺着,宣离等了一会儿从床边站起来,他轻轻替人将被子拉了些上来,道:“不舒服就躺着吧,我去取些吃的来,很快就回来。”大殿的门响了一声,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然后转瞬又被隔绝在外,殿里终于只剩拂羽一个人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堵塞异常的内心随着这口气,将那些心酸劲一股脑冲上了鼻尖,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咸腥的泪水划过皮肤,顺着肌理没入柔质的布料,他在黑暗里伸出手,手中的两道血痂好似还在,隐隐泛起了疼,许多不敢回想的画面,倏地吞没了他。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他和宣离已经在一起好些年了,那日天气特别不好,宣离接了传音回了天上,走时还特意嘱咐自己,近来不要外出,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等自己回来。夜里狂风大作,木质的门扇仿佛要被吹断,里里外外的晃荡着,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实在听得头晕,便坐起来把玩床头的刻刀。宣离那时候特别喜欢刻一些小东西,有时候自己刻不出来,就会让拂羽帮他刻,一来二去,家里大大小小的刻刀买了好一些,玩着玩着,屋外的风似乎小了些,几乎是一瞬间就销声匿迹了,拂羽心里惦记着宣离的话,视线紧紧锁在门上。他和宣离在一起这许多年里,该见得不该见的都见了个遍,神仙妖怪见怪不怪,恐惧随着习惯磨去了许多,只是宣离极少如此严肃的嘱咐他,他一时也没了底。屋里缓缓显出一个鎏金袍纹的仙者,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看着有点像话本里的元始天尊之类的人物,那老人慈眉善目,见了拂羽先笑了笑,扬手一挥拂尘,往这边来了些。屋里亮如白昼,来人身上晕染着淡淡的金光,道法仙量,看着比宣离厉害的多。拂羽当即起来行礼,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站在地上。隆冬之际,万物里里外外都覆了霜,脚心触到地板的一瞬,凉意直冲心底,可拂羽仍旧端端正正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仙家。对方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示意人先将鞋子穿上,然后那人自顾自的在屋里走了一圈,拂尘在木凳上扫了个来回,才慢慢坐下。拂羽穿好衣服走过来,有些局促,壶里的茶已经凉了,也没有热水,自从宣离在这里住下之后,他已经很久不动锅灶了,何况眼前人突然过来,心里没底忐忑的很。老者顿了顿,像是终于看够了,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问:“你就是小凤陵的心上人?”拂羽从没听人说过心上人这样的称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头不知该不该点,看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郎君。“眼光倒是不错,长得端正。”老者语气温婉,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像是将拂羽这小半辈子都看光了一般,直勾勾的带着刺。拂羽正要回话,老者话锋一转:“可惜寿命短了些。”他浑身一僵,背上猛然起了一层汗,虽然宣离一早就告诉过他,人与神仙在一起会折寿,可没想折的这么快,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话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那老者瞥了他一眼,见人低垂着眼,似是好心的又补了一句:“不是说公子,是说那凤陵呐。”若说刚刚那一句只是心头略颤,那这一句就是浑身震荡,如坠冰窟。“什......什么?”老者站起身来,已有些要走的意思,好似自己只是路过,随意进来看一眼一样。“仙家,您刚刚说......”拂羽不由自主的往前探了一步,有些拦门的架势,然而对方神色平静,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凡人生老病死,神仙自然也有死去的一天,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必烦恼。”仙者说的淡然,带些安抚的意味,迈开步子就要往出去。拂羽却像突然发了疯一般扯住人的袖子跪了下来,他心里已经隐约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件事和自己脱不开干系,如果宣离真的到了该死之时,天上这些神仙又何必费尽心思的旁敲侧击,左不过自己短短七八十年,望着望着也就这么过去了,可宣离不一样。“仙家,怎么......怎么才能救他?”“救他?”那老者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摸着胡须道,“这救嘛......方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得吃点苦头......”“只要能救他,要我如何都行。”站在门边的仙家久久没再说话,顿了半晌,声音变的暗沉严肃:“若是要你的命呢?”拂羽一顿,下意识抬头望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没了命自己怎么活,而是自己死了就不能和他在一块了。视线相接良久,对方突然扯起一个讥讽的笑,抬手拂开拂羽,步子刚踏出去就被人再次扯住了。“我愿意!只要能救他。”那被拂羽抓着的袖口里猛地伸出一把匕首,直直抵上他的喉咙,那人似是笑了一下,冷冷的说:“哦?那没什么可送公子的,这把刀是一件上等仙器,被杀者神魂俱灭,赠予公子吧。”而后那刀贴着他的前襟跌落在地,旁侧的人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等着。拂羽手心都在颤抖,发丝顺着两侧垂在身边,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握住刀身,眼里的痛苦终于掩饰不住倾泄而出,他挣扎着抬起头,问:“只要我死了,就能救他是吗?”“是!”他轻叹了一声,喃喃道:“还想看看你啊!”死说来容易,真到了死的时候,连手心都在颤抖。拂羽还有人世的牵挂,他一辈子心之所系都在胸口这一块**上,扎破了,就什么都没了,可只有扎破了,才能在这血rou相连里,保住他喜欢的人,他是个凡人,短短一生眨眼即逝,死了也无妨,何况他半生孤苦伶仃,除了一个宣离就再无半分牵挂,他是四方天神,是名震九州的凤鸟,自然不该早早陨落,自己不过他万万年里平淡无虞的片刻时光,沾不上他的春秋冬夏,自然也不该毁掉他的色彩。刀刃刺进胸口的一瞬,拂羽整个身子都被定住了,老者从他手里接过刀拿在手上,露出些许悲悯,他将刀放在桌面上,起起伏伏数次,才道出此次过来的真正目的......宣离从天上回来那日,天气大好,阳光虽然清冷,却也是冬日里难得的温暖,他从云上下来,远远便看见房门紧闭着,人间的新年快到了,宣离以为人是出去买东西去了,便没细想。他手里拎着一坛桃花酿,天界最上上等的仙品,飘香十里也不为过,拂羽闲时喜欢喝些小酒,可惜人间的酒,味道上多少差了些,他总想让人尝尝天上的东西,毕竟跟了自己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