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丢给他,那衣服虽然旧,但洗得还算干净。“我一个人住这里,以前是两个人,但老卢克半年前死了,他喜欢威士忌胜过自己的命。”吴对他说,“楼上有一个空房间,有段时间没打扫了,可能有点灰尘,不过家具之类的都挺全。哦,对了,还有一些旧衣服,对你来说大了点,老卢克可胖了……将就点儿也能穿……”戴维惊奇地看着他。卢卡斯警长用大拇指顶了顶帽子:“嘿,艾瑞克,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缺个帮手,你知道的,我一直没雇到一个合适的。黛安娜说,总有人要死,就像总有人要吃饭一样,所以我的棺材店还得一直开下去。”吴解释道,“他先给我干活儿,我管他的吃和住,等他的欠款都还清以后我就开始给他发工钱。”卢卡斯警长把手指插在皮带里,歪头看着戴维,让他有点心惊rou跳——他赶紧穿上了那件旧衬衫。“听起来是个好主意。”警长最后做了决定,“就这样,解决了个大麻烦。”戴维的命运被决定了,就在这几分钟内,他连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没有。卢卡斯警长倒是兴高采烈,似乎把戴维甩出去可真是让他轻松了,他向他们挥手告辞,并且恭喜吴得到了爱尔兰小精灵和一个雇工。但吴的脸色并不好看,戴维发现在卢卡斯警长说话的时候,吴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的靴子。在警长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棺材店老板小声说再见,又忍不住补充道:“你左边靴子的马刺断了半截你知道吗?还有右边靴子的皮扣开了。”卢卡斯警长哈哈哈大笑。“我故意的!”他开开心心地转身出门。而戴维忽然有点担心自己将来的工作了。作者有话要说:注1:以上都是中世纪时候教会敛财的方法注2:大家都知道这个吧,黄瓜的黄,西瓜的西……第4章有了新工作·葬礼六个坑·女神来了·警长的嘱托(上)当戴维·扬格最早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接触计算机的时候,比尔·盖茨是他的偶像。他为此记住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偶像说的话。比如这句:“社会充满了不公平的现象。你先别去想着改造它,只能先适应它。因为你管不了它。”现在戴维觉得,这话简直是真理,人只有在历史的洪流中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比如他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曼哈顿办公室里的技术人员变成西部矿业小镇上棺材铺的学徒。他敲键盘摸鼠标的手很快就会和锤子、斧头、凿子等等硬家伙亲密接触。他细皮嫩rou的肩膀很快就要抗起木板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磨出老茧。而且这还不算完,他的老板有强迫症,这才是更可怕的……吴给了他一件衣服,然后领着他去了那个老酒鬼遗留的房间,告诉他要想住得舒服就得自己动手。于是戴维跟霉味和灰尘搏斗了三个小时,总算给自己收拾出一个栖身的空间。然后他拿出宝贵的手机和零钱,把它们都藏进了床垫里。他又饿又渴,满腹牢sao,坐在床垫上发呆,情绪跌落到谷底。直到那个中国人推开门,说了一句“吃饭了”,才给他一点儿动力。他来到楼下,坐在一堆棺材旁边,圆形的小木桌油亮,桌上摆着一瓶水,两个杯子,还有干面包和熏rou。“今天没有时间做热菜。”吴说,“这里蔬菜少,你只有将就吃了。”我想念麦当劳!戴维慢吞吞地用两片干面包夹起一片熏rou往嘴里塞,他的牙床嚼得发酸,面包像一团砂纸摩擦着喉咙往下滑,他喝了一口水,碱味立刻冲到了鼻腔,他差点咳嗽出来。在纽约流浪狗都会嫌弃这玩意儿!戴维用力地吞咽着,眼圈都红了。但他对面的中国人则不紧不慢地用钢制餐刀把面包和熏rou都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慢条斯理地送进嘴巴里。他细嚼慢咽的做派就仿佛是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鹅肝。“这里都是打井抽取的地下水,碱味有点重,所以只有忍一忍,这一瓶是我烧开过后再饮用的,所以已经好很多了。”他一遍吃一边说,“等会你休息一下,给我写个借条,我可以预支你一些薪水,然后你拿给卢卡斯警长和神父,先把逝者下葬了吧。”戴维停止了咀嚼,看着他。也许他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相处。“谢谢,吴先生,”戴维说,“我是个外来者,而且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您这么信任我实在太让我感激了。我是说……您不担心我偷偷溜走吗?”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你可以试试……我保证给你的那个棺材不要钱。”之前的话收回,这镇上没有一个好人。他们吃完了饭,吴从柜子里找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圣经和一截短得让人落泪的铅笔放在戴维面前:“老卢克不识字,这是他画圆圈记账的东西,你写在最后一页就是了。你会写字吧?”又一种侮辱。但戴维已经不发火了:“会几个字母。”“很好。”吴收起两个锡餐盘和刀叉离开,戴维认真地写完了借条后,他回来看了看,便将那一页纸撕下来,折好揣进了衬衫口袋里。异教徒,戴维想,中国人信什么?好像是菩萨。他打赌安德鲁神父一定不喜欢吴。“我们去教堂吧。”吴说。“啊?现在吗?”戴维吃惊地说,他的效率也未免太高了。“当然,早点了结这件事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吴又想了想,从工作间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递给他,“你不是要省钱吗?所以墓xue你可以自己挖。”戴维盯着比自己稍微矮了半个头的中国人,想从他的脸上分析出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他。戴维慢吞吞地接过了那把沉重的铲子,就像基督把十字架扛上肩头。他起头来,看到在后窗外面,他的T恤已经被吴洗过一遍了,正随风摇晃——尤达大师和过去的生活都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安德鲁·贝茨神父用手支着头,靠在布道台上,好像是在思考。落日的余晖从彩色玻璃窗外照进来,给这座简陋的教堂增添了华丽的装饰,连安德鲁神父都仿佛有些神圣之光。他的模样真容易让人忘记这是偏远的西部,有一种身处俄勒冈州某个森林环抱的镇上,一幢新英格兰风格的小教堂中的错觉,仿佛推开彩色的玻璃窗就能够吸一口含氧量超高的空气。但这一切都是假象,戴维在知道在神父漂亮的脑袋里,说不定正在疯狂地计算着这场葬礼有没有亏本。戴维坐在第一排长椅上,用铁铲支撑着双手,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