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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荒草的影子在罗德脸上晃动,使他的眉目间染上一丝诡谲。“这里是不详的地方。”罗德冷着脸说。他挽着尼禄的手走回到光亮的庙门前。神庙前矗立着两排残破不齐的石像。这些石雕的流线圆润而精致,底座有黄金镀边,材料却被风雨侵蚀得发脆。尼禄抬手一碰,就有碎块混合着石灰掉落下来。“这座神庙由我的舅舅卡里古拉翻新过一次。”尼禄拍去手上的石灰,“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奢侈。”罗德疑道:“他为什么要翻新这座地处偏僻的神庙?”“谁知道呢……”尼禄轻叹,“他做起事来总是愚蠢得出人意料,又沉迷赌博,连最重要的传令节都会忘记丢在了哪里。”罗德顿一会,紧锐的眉宇间涌现一些疑问。他思索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冷冰冰地开口道:“这会是他被刺杀的一个缘由吗?”尼禄看着他,神情逐渐凝重起来,“那件事很蹊跷,因为据说他和他的亲卫……也就是你的父亲,表面上一直还算是相处融洽。”罗德神色一凛,一丝讥诮蹿起到他的唇角,紧接着慢慢淡化下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使他自带一些高傲的气质。他口气平稳地说:“我有一个谜团一样的父亲,和一个永远都无法知晓的母亲……”尼禄怔愣半晌,忽然牵住他的手,郑重地说:“我会去查的,你的身世,甚至是你从未见过面的生母,我都会帮你找出来。”尼禄的卷发尽被风吹起,显露出清爽的前额。月光从上到下打照在他的脸庞,他眉锋高挺,鼓起的卧蚕之下有两片淡淡的阴影,清瘦的面颊轻微地凹陷,显出颧骨与下颚共同折出的光影,有十足的艺术感,再配合他骨子里散发的忧郁气质,就有希腊时代的、具有悲剧色彩的美。罗德为这样的尼禄所触动。他伸出手抚摸尼禄的脸庞,再顺后插进他的卷发。他凑近他怔怔的的脸孔,低声说:“我教你……”尼禄圈紧他倾靠过来的腰,心里已有颤栗般的预感。他没有说话,箍着罗德走进一旁浓厚的树林之中。在这个草木繁茂的、能够遮羞的山林之中,大部分月光被挡在外面,一切都难以视清。罗德后背抵在树干上,双臂环着尼禄的脖颈。尼禄在黑暗中摸索着,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出于索求的本能,此时此刻他特别想抚摸罗德,而且是罗德光裸的皮肤;但他一摸过去,就是冰冷的剑柄和厚实的皮革。“别急。”黑暗之中响起罗德安抚的话语。罗德稍微推开他一点,暗色之中只能看清他大致的轮廓。他循着尼禄呼出的热息的方向,贴上他颤抖而发烫的嘴唇。尼禄象一触即发一样,猛然抱紧他。原来生命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尼禄在狂乱之中想到。这个意识几近颠覆他平生所有的悲观成见,他才是那个重生的人。他们吻了不太长的时间,结束时意犹未尽,在漆黑一片中去抚摸罗德的脸。罗德脸颊发烫,呼出的热气也是。他摸着摸着忽然笑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想给你一切……罗德,是你让我活得象一个完整的人。我真恨不得把我的生命和灵魂都给你……”罗德倾靠在他怀里,象以往一样埋进他guntang的颈窝。“又在矫情,”他笑着说,“不过我很喜欢。”此时树林外响起奴隶们呼唤的声音。罗德按着尼禄的前肩想推开他,但没有成功,因为尼禄箍得太紧。“他们已经打扫完了。”罗德从背后摸了摸他的卷毛,凑近他耳边提醒道,“我们该走了。”尼禄闷闷不乐地转过脸,用力地啄一下他的嘴唇,才结束了这个黏乎乎的拥抱。……从神庙回家时已经接近深夜。罗德和尼禄走进家宅,换上绵软的鞋子。奴隶端着铜盆,肩上搭着毛巾,请两人洗手。尼禄将肥皂递给罗德,等到罗德洗好了,他才用剩下的肥皂和水清洗。这时,掌管消息的家奴急急忙忙地迎上来,跪到他们面前。尼禄不耐烦地轻叹,“这次又是什么事?是我母亲的还是元老院的?”“……都不是。”家奴慌张地望向罗德,“是拉丁姆区的一处别墅失了火……”尼禄愣住,用毛巾擦手的动作滞缓下来。不同于他的惊诧,罗德只是顿了一瞬间,沉着地问:“谁的别墅?”“是前任行政官……也就是尤利乌斯的别墅。”家奴说,“他在火灾中受了点轻伤。”罗德将毛巾挂在奴隶肩上,重新换回出门时穿的皮靴。他一边蹲着系着绑带,一边不慌不忙地对尼禄说:“我大概要明早才能回来。”尼禄跟他一起换好鞋子,将刚脱掉的斗篷重新穿好,殷切地说:“我要跟你一起去……”罗德按住他躁动的双肩,冷静地说:“一场小火灾,用不着行政官亲自临场。你要在民众眼前保持适当的威严。”他没有给尼禄反驳的时间,乌黑的身影象离弦之箭一般,很快消失在漆黑的门外。……抵达拉丁姆区时,火势已经被火警控制住了。别墅的大理石圆柱被火烧裂,雕刻的天神脸孔被烟火熏得黢黑。这是一场引人瞩目的火灾,滚滚浓烟从厅殿上方冒出,跳动的火光象不断鼓胀的红包,胀裂进一隅天空。别墅的主人是尤利乌斯,前任皇后麦瑟琳娜的父亲。在昆汀和麦瑟琳娜悉皆命陨后,颓丧的他一直闭门不出,整天酗酒,跟他的阉奴寻欢作乐。罗德让手下的火警疏散围观看热闹的市民,找到别墅的奴隶询问火灾的原因。原来尤利乌斯和阉奴们在浴池里寻欢作乐时,不小心打翻蜡烛,引燃了储存橄榄油的油桶。据说当时他的阉奴吓得推开他就跑了。年迈的尤利乌斯行动不便,在推搡之中脚底一滑撞到池角,额角磕出一道不浅的伤口。火警员连接水泵,往火势减小的别墅上喷水。深灰色的浓烟越来越重,象一匹破布一样在空中飘扬。尤利乌斯由奴隶搀扶着,头上缠绕着渗血的纱布,衣衫不整地坐在被水浇湿的台阶上。失去女儿和外孙的他,颓废得就象一滩不成形的烂泥。罗德拿过蜡板和金属刻笔,走到他的面前。他需要对这场火灾做一个记录。尤利乌斯喝得满脸通红,络腮胡乱糟糟地翘起,衣袍沾上大片的葡萄酒和油渍,浑身都散发着酒气。他无理取闹似的蹬着腿,咒骂着弃他而去的阉奴:“那帮忘恩负义的婊|子们……我要用烧红的铁棍插进他们的眼睛里……”搀扶着他的奴隶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