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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无尽的火焰和狂风吞噬着震颤陷落的陆地,外祖父虽然和支持者们拼尽全力支起屏障,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屏障从边缘开始被吞噬粉碎。在一切平静下来后,剩下来的便只有这么多了。”马蒂伸开双手,抚摸着穿过的小巷两侧墙面上雕琢的玫瑰花纹。它们的颜色早已黯淡得看不清曾经可能的绚烂,细小的石砂随着触碰簌簌滑落。也许再过上数百年,这些曾经被主人精心修葺而成的屋舍便会彻底坍塌,连同屋内等待着不会再回来的主人的物品们一起沉睡地下。明明这座城市在昨夜还那么富有生气,但在短暂归来的精灵们纷纷归家休息或离去后,它还是展现了死亡了大半的真相。莱奈尔想起了旅途中经过的月影城,同样像是被时光和死亡所接管的城市,月影给人一种死亡刹那静止的心悸感,澜月之湖却是无奈而平静的,仿佛自然衰亡的花朵和老人。赫伯特则陷入了沉吟,良久才向马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这里建筑物的建造都这么杂乱无章的话,那么道路、维护、治安等又是怎样保障的呢?”“虽然看起来很杂乱无章,但在它们建造之前,重要的主路和两级以上的分支都是提前修建好了的啦。”想要在事后约束精灵们自由散漫的天性是很难的,执政的官员们大抵很了解自己的同族,因此他们以惊人的意志力和预见性,愣是保证了基础的市政建设比城市本身的面积铺开更快一圈的进度——考虑到他们可能还要每天花个三分之一的时间和自己意见不合的同事相约去竞技场干架、每年花个一半时间完成对自己所追随的神明应尽的义务,这效率简直令两个人类大开眼界。精灵普遍有着比龙更为文雅娴静的评价,但本质上他们都带着创世之初被神灵所赋予的那股几乎是野蛮的生机勃勃之气。尽管精灵理论上的生命很长,但实际上,他们每天都活得充满干劲、丝毫不考虑无尽岁月——谁知道哪天就会死?说不定下一刻被自己或者隔壁的法师做的实验炸飞,说不定明天就接了有去无回的任务面对毫无胜算的战争,说不定只是被路过的异兽和更为强大的双方对战波及……这种种反而促进了他们积极地生活。直到一切粉碎后,时光无限漫长而冰冷。战后精灵的自杀率相比从前,一直居高不下。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终于到达了学校的门口。“嘻嘻,我太久没走过这段路,忘了有这么远了啦。”马蒂不好意思地说。他们午饭还是在西市、可能也是整个城中唯一一家仍在营业餐厅解决的。莱奈尔给了她个白眼,只顾着问赫伯特累不累,要不要喝水、还是别站着直接躺下让他用法术带着跟着飘就好,简直把后者当做大号婴儿来照料。赫伯特哭笑不得,他不过是上午走得稍快了些有点儿累了,竟然把莱奈尔还是吓得就差没强行把他打包了闯进北部的王宫里去找安多尼亚斯救命了。好不容易制止后,这个下午他们足不沾地——用了风的法术俯瞰城市、高速飞行在从前的澜月之湖是受到限制的,但现在则全凭各自心意——顺利地抵达了学校的大门。校园相当朴素,和莱奈尔见过的人类学校布置并无二致,他不禁猜测二者之间有所参考。要说不同,分割成不同区域的校舍按照彼此教授的课程所需塑造为不同的形态,大都是人类学校所用不上的。比如几乎是在泥土里捏出窝来的露天教室——据说这是用来教授地系法术的;再比如建造得非常之高的塔林——号称传授飞行诀窍的不二之地;从湖水引了支流进来灌溉的植物园现在早已荒废,倒也不难猜出从前承担的作用;一堆造型各异的高高的炉子和工具台旁还能看到胡乱丢弃的废品武器——这些家伙没想过要收拾一下防止自己意外摔倒后被垃圾戳得满身洞的尴尬场景的出现吗?莱奈尔边走边吐槽,马蒂时不时为二者相同的想法笑得前仰后合。赫伯特微微蹙眉,他能猜到莱奈尔来此参观恐怕不仅仅是好奇,而是还在为维希特里斯的邀约而做着自己也不知道该做哪些的准备;同时后者最想去的应该是图书馆;但恐怕这是他最不能去的地方。果然,走到学校中明显最庞大的建筑物面前后,马蒂很是遗憾地表示,她也没有进入图书馆的权限,他们只好围着这神秘的藏宝窟绕了一圈,畅想了一下在其中学习的情景,而后继续参观了其它的地方。直到几乎只是一道刀痕般细小的新月爬上中天,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马蒂的家里,用剩余的糕点与水果填饱肚子后,三人舒舒服服地钻进了各自干净的床被中,带着两日一夜未眠的疲惫休息了。“还没睡着吗?”赫伯特半睁开眼睛,看了眼在他旁边盯着天花板出神的莱奈尔。“嗯,我在想维希特里斯发现我们突然不见了,老板又突然心情大坏会有什么反应。”“反正我们也只能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个对他们世代友谊十分不利的危机了,实在不行,你可以多怂恿一下马蒂出海探险去,伊恩老板就没空考虑和多年来这家子狡猾商人的友谊要不要到此为止这件小事了。”莱奈尔坏笑出声来。“如果你不是为这件事担忧的话,那你就更加没有办法去影响你所担忧的事情的发展了。”赫伯特抚摸着莱奈尔头顶的黑发,“至少你要相信,我们都做出了当时最优的选择,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其它的,就得交由其自行发展了。”莱奈尔点点头,多日来第一次把挂在脖子上的灾厄之珠取下,小心地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放松地钻进了赫伯特的怀抱里。几乎是瞬间,他的呼吸就变得轻缓绵长起来。第九十一章宁静的一天(二)第二天他们醒来得很晚,确切地说,莱奈尔和马蒂醒得很晚,自幼有着良好的军队作息的赫伯特顽强地在曙光来临前起了床。尽管这里离他的家十分遥远,他却难得地在这大陆东南角的小屋里得到了如同在家中一般久违的安宁感;不知道是古城独有的经历过战乱而屹然不倒的坚固还是这屋子可能自带的某些安神的阵法的作用,至少此刻,赫伯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从容地自有着保鲜作用的法阵里把昨日回家路上购买的蔬果拿出来,又敲了两个鸡蛋,切了块培根,做起了蔬菜培根卷。厨房窗外杂乱无章地生长着的花朵也许曾经是什么名贵品种,被百般娇宠地种植在花园里——如今也沦落得和杂草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