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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失去说话的力气,全身都软绵绵的,药效已完全发挥出来,辛夷虽然为了给他存活的机会给棺材开了一道细小的通风口,但却把他当做虎狼,用了最猛的药以期让他丝毫不能动弹。邵华池稍稍松开了傅辰,“我马上送你回东榆巷。”周围,那群村民还在义愤填膺要为逝者讨回公道,邵华池打了个眼色,让人马上去清场,并确定对方有没有杀回马枪。傅辰摇了摇头,还没处理掉辛夷的事,将会引起晋国大乱。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如同一个老人般,花了极大的力气抬起了手,也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现在在强撑着自己。诡子等人默默看着这一幕,傅辰这样毅力格外强大的人让他们肃然起敬,这是一种无言的品质。在村民走动,为那几个惨死的尸体收尸哭丧的过程中,邵华池见到一具服饰有些熟悉的人,这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是……是谁杀了他!?“别指了,我知道,我知道……”压下震惊,邵华池握住傅辰的手,以支撑他。这样的傅辰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部分,邵华池边语无伦次,边不停擦着傅辰寒湿的脑袋,傅辰的脸色惨白如纸。辛夷的尸体被带来了,太过凄惨,五官被削掉,已经不成人样,这样惨无人道的虐待,令人毛骨悚然。“先带走。”吩咐人将辛夷惨不忍睹的尸体带上马车,如今这个人绝对不能这般曝露在荒郊野外,那会引起巨大恐慌。而后又让人将村民带离,一部分领着送去邑鞍府报案。傅辰昏迷前做了一个口型,邵华池看出是在说:狗。狗,代表着什么。暨桑国……见邵华池思索的模样,傅辰知道七殿下定然能想明白关键,殿下对政治天生拥有敏锐的触觉。忽然,一道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眯起眼,企图仔细看那事物,是——针?乏力再一次袭来,傅辰目光一错不错望着那根针,晋国的针有许多种,象牙针、木针、竹针、银针等等,这种银针并非银制,只是呈现银色,这样的细长形状,非家用,傅辰缓缓闭上了眼。邵华池并未发现傅辰的异状,辛夷的死亡,必然会导致轩然大波,傅辰是想用狗来做什么?正想着,猝然,邵华池疑惑的表情凝结,满脸森然。还未痊愈的手以极端不可思议的角度撸过昏迷的傅辰,噗的一下压了上去,将之置于自己身下,挡住四面八方的攻击,快速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这时,傅辰清冽的味道几乎一下子钻入鼻尖,他甚至能看到傅辰蝶翼般的长睫,光滑的连瑕疵都没有的肌肤,那闭眼的模样比平日多了一份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他一直忘了这个心中强势又老练的人只是个少年郎,并且还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心像是长了草,被风一吹带着瘙痒,却不明白是为何而起。嗖嗖嗖。三支箭插入刚才傅辰所在的方位,精准无比。只要晚一步,傅辰就会被射死,这箭是冲着傅辰来的。邵华池惊怒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排拿着弓弩的士兵,“谁让你们动手的,你们都不想活了吗,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没!”“殿下,是我下令的,您要降罪就降我身上吧。”被人扶下车的嵘宪先生,他面无须发,到了知命之年的年纪,每一根头发都整齐地梳理起来,几根银丝夹杂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沉淀着岁月的眼,闪着智慧与经历磨难后的从容。邵华池所有的问罪都戛然而止,“先生。”骆学真下车,朝着邵华池的方向行了大礼,好像刚才下令射杀的人不是他一样。“殿下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他看着邵华池的目光满含心痛。邵华池在那样的目光下,几乎逃避似的垂下了头,他当然记得,在出了宫后他就与嵘宪先生密谈过。为防止他心软,如若他不动手,就由先生代劳。这些弓箭手,就是置傅辰于死地的第二招。只是,他临时反悔。骆学真曾蒙丽妃的救命之恩,而后为报恩从十几年前就帮助他们母子两在宫外布下诸多安排,丽妃树大招风,被称为祸国第一妖妃,要铲除他们母子的人并不会少,于是骆学真的出现几乎解决了他们当年的燃眉之急,如今邵华池的势力有不少是骆学真亲力亲为组建的,其中包括身边的十二虎贲以及部分京城据点和情报收集处。对邵华池而言,骆学真无论是在兵法才学上,都是当世奇才。虽身处宫外,他们常年无法见面,但骆学真却为他们母子做了良多,要说恩情也早已还完,邵华池对骆学真相当敬重。骆学真让人清理了现场,又让所有护卫都退下,独自走了过去。目光灼灼地望向邵华池,言辞恳切,神情肃然。“殿下可还记得您年幼时,躲过数次下毒、坠马、溺死后,您告诉我终有一日你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记得。”抱着傅辰的手一抖。“还记得您在装疯前,给我的密信中说了什么吗?”“记得。”“还记得丽妃娘娘是怎么死的吗,谁害死的她?”“记得。”那时母妃被捞上来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怎敢忘,怎能忘?“您一定记得从一开始您对他的怀疑,到现在的重重疑点,直到您决定动手的原因。”“……记得。”邵华池越说越迟缓。“都记得。”骆学真点了点头,才忽然提高了音量,“那您就更应该记得您发过的誓,报杀母之仇!掌控晋国!做一代明主!您现在知道他有问题,却反而轻松放过。如果,他是细作呢,如果刚才他假装昏迷,在如此近的距离一刀刺死您呢,就像他对他人那样。”“先生,别说了!”。骆学真丝毫不畏惧,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平日果断的殿下遇到这个奴才,就会像变了一个人,“可能因为他一人,我们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您的宏愿的也要一同陪葬!”“我说了,住嘴!”邵华池猛然喝到,冷若冰窖。“这也在所不惜,是吗?”谋士,难道非一个太监不可?杀了便杀了,如何要闹到这般田地?是,骆学真也承认,傅辰是少有的少年奇才,但天下那么大,难道还找不到代替他的人?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引爆的人,越大的才华聪明,就代表着越大的危机,留不得!沉默弥漫在两个对峙的人之间,邵华池像是一个木偶,良久,干涩的眼睛眨了几下。“是。”在所不惜。他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而后像是缓解了情绪,缓慢而坚定,“我想信他,最后一次。”骆学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