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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可闻。更远处似乎有xue居生物在窸窸窣窣地活动,它们生着绿幽幽的眼睛,尖利的趾爪在磨到光亮的石块上缓缓移动。沙丘背后升起一颗恒星,黯淡的光线经过滤网似的沙暴被筛落在广袤无际的大地上,依稀能看见几道身影在相互缠斗。远在数星里外的景象清晰地映照在小雄虫的脑海里,连军雌战士张开的翅翼和指尖滴落的血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更远处倒在地上的陆闻,他的虫爪犹自紧紧握着一把光子刀。陆忱尚未意识到自己此刻并没依靠视觉来探查四周,他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叶泽用尽了粒子枪的最后一组弹药,将攻击方式改为持剑。与他激烈缠斗着的雌虫有一双钢灰色的眼睛,使剑的姿态大开大阖、十分凶猛,被叶泽刺中手臂后仅仅皱了下眉,本该狰狞可怖的创面却泛出一阵黯淡的银辉,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了。陆忱和叶泽虽然身居两处,却同时心下一惊。叶泽当前的身体毕竟刚成年,在体力上无法与巅峰期雌虫相比,更别提对方还具有如此怪异的自愈功能。年轻军雌被重伤手臂和腰腹,渐渐在争斗中落了下风,连小臂露出的虫纹都暂时变得暗淡模糊。“目击”一切经过的陆忱猛地抱住了莱恩的脖子,他凑近管家虫的耳朵焦急地说道:“叶泽和陆闻有危险!得回去救他们!”莱恩的脖颈绷紧了一瞬,头也不回地继续先前奔跑:“我的职责是保障您的安全。”陆忱心里天人交战,那只敌虫的战力太强悍了,按照他这幅菜鸡身体的实力,一定会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白送人头,况且莱恩也决计不会放任他独自返回。但如果让叶泽单独面对如此强敌,甚至让他在这颗荒星上单独赴死……陆忱念及此处,忽然心痛极了。这种心痛并不是原主受到同学欺凌的酸楚不甘,也不是来到虫星第一夜发现自己穿成一只小病虫时的难以置信,这种微妙难言的感情是叶泽说出“我只信任您”时的一瞬心悸,也是此刻想要奋不顾身、与他死成一团的真心实意。陆忱在脑海中所见的画面忽然被一帧帧慢放成连续的影像,他清楚地看见敌虫手中的光子剑忽然暴涨锋芒,从斜前方直直劈向半空中叶泽的侧脸。叶泽已经在近身搏斗中被扭脱了右臂关节,只好以左手勉力抵挡。粒子刀受到剧烈的撞击,从军雌沾满血汗的滑腻虫爪中震脱,斜插在满地如银的沙海里。叶泽瞳孔缩紧,他以翅翼为甲、为剑,cao纵着坚硬的骨化枝节顽强抵御着敌虫的进攻。他像直行军任何一只军雌一样,只要敌虫不死、必然血战到底。陆忱心跳如鼓,一行暗金色的雄虫之血从他小巧干净的鼻翼下快速滴落,他再也顾不得生生死死的诸多顾虑,奋力挣脱了莱恩的手臂,借着从他背上跃起的一股力愤然展翼,像一只轻盈美丽的蝴蝶,一头扎进了沙海深处。——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我愿意与叶泽死成一团。小雄虫的飞行速度快极了,莱恩只觉背上一轻,头上飘落了一句“我去找叶泽,你们不要动”,再回头时已经完全无法捕捉自家少爷的身影。前几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堂少爷陆怀还紧紧依附在莱恩腰上,他见陆忱竟没头没脑地赶回去送死,当即抱着忠心耿耿的管家虫惊恐大叫:“你没听到吗?他说让我们待在这里不许动!”莱恩杀气腾腾地横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地说道:“那你就自己待在这吧。”说着没有一丝犹豫,痛快利落地扯开了身上抖似筛糠的雄虫,循着陆忱远去的方向一路追去。被扔在原地的陆怀四下看了看,视野中只有一片荒凉的狂沙。他再也无法忍耐满心的不甘和恐惧,瘫倒在地落下泪来,亮银色的柔顺长发糊了满脸,似乎又成了那个被雄父厌弃的卑微幼崽。陆忱翅翼的构造色已经与前几日第一次展开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半透明翅膜上覆盖的金色图纹延伸出更加瑰丽、华美的形状,随着骨化程度提高,它们逐渐摆脱了起初脆弱得仿佛不堪一触的形态,不再如同两张漂亮的玻璃纸,而是质地坚硬得宛若温凉的瓷器。正是这双美丽的翅翼带着他在几息之间飞越了数十星里,像一颗狂沙中坠落的小流星,拖着一条灿烂生辉的光带,速度之快甚至使训练有素的退役军雌莱恩都远远落在身后。陆忱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出现的奇怪之处,他紧紧盯着敌虫刺向叶泽的长剑,想道:“我要是能抓住这把剑该多好啊——要是能阻止这只虫该多好啊。”心念电转间,他忽然看到自己身上逸散出无数细细的丝线,直冲叶泽身前的敌虫。那些细线亮如银,却又轻柔得好像蛛网,从小雄虫张开的指间涌向穷凶极恶的匪徒,在对方的虫脑中汹涌穿过,并再度聚合成华丽的光网,笼罩在敌虫全身,将他裹成一只圆润的茧。这时陆忱已经悬停在叶泽身侧,他不顾军雌猛然脱口的惊呼,全神贯注地紧盯着面前的敌虫。厄尔塞听到了狂风,也看见了光。一阵剧痛强袭了他的头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攥紧了他的脑子,还要反复施以针刺、加深这种难以忍耐的痛苦。他的头脑、意志甚至腺体,都在这种饱含杀意的残酷攻击中脆弱得如同一块糕点,被敌手略一试探,就颤巍巍地掉下些点心渣滓来。雌虫与生俱来的异能只对抵抗外在攻击有效,却对此类引爆在精神海内部的酷刑束手无策,在今夜以前,纵横星际的许多年里,从未有生物能够发动如此直达精神的攻击。高大的雌虫从半空中翻滚着跌落下去,被强化到刀枪不入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伤口,神情却因受到了强悍的精神力攻击而万分狰狞。真疼啊,他想,不知道被削掉半个脑袋的科伦与他相比谁更疼。他挣扎着向上看去,试图弄清是哪只厉害的虫族能将他的生命予以收割,却骇然发现对方竟是只雄虫。甚至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幼崽。厄尔塞在彻底灭绝生机前对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翅翼望了最后一眼。“我这只‘雄虫收割机’如今也被雄虫所收割了。”他想道。敌虫已经不动了,叶泽如梦初醒,他尚未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几乎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怎么来了!谁许你来的!”陆忱被凶得一愣,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犯杀戒,虽然对方是穷凶极恶的坏虫,但亲手造成某个生命死亡并不是多么愉快的体验,小虫这会儿正是心理脆弱、需要抚慰的时候。况且被他营救的对